又一个储物袋,被人家掖到了腰间。
第四擂的韩垾眯着细长的眼,为章怀可惜两声后,振奋他自己的精神。
身为魔宗核心弟子,死得那般无用,实在是太搓了。
卢悦再次从第三擂上走下来,人群默默为她让道,就连先前想要跟她死嗑的李家人,也紧紧地闭上嘴巴。
此时,他们反而庆幸,庆幸是铁翅公接了场子,若不然……
李家与这样一位不管是战力还是智力,都远超一般人的狠人对上,实在是太划不来。
铁翅公接了场子,老祖肯定不会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孙子,再去让余下的儿孙丢命。那件事,不了了之最好,最好了!
韩垾打量她的同时,卢悦也在打量他,之所以在第三擂那般与章怀啰嗦,借用各种‘势’逼迫于他,实是不想让这些守擂人,太早摸到她出手的轨迹。
韩垾双目射出摄人之光,那种绝不退缩的战意,让卢悦稍为惊讶。
回头看了一眼混蛋,略一思量,她就明白,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
散修丢不起面子,四大魔门更丢不起面子。
用雷霆手段灭一个章怀,让余下的守擂人,除了逼得她拿出全部本事,根本没第二条路走。
要么她死,要么他们死!
她与他们之间,从她的闯擂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只有一方才能活命。
“韩垾见过方道友!”
“方梅见过韩道友!”
两人同时用了个请的手势,一个擎剑,一个扔出无数木尸。
他才不会像吴大海那般傻,第一时间,让那些铁尸去对付这个剑修呢。
消耗灵力,在韩垾看来,应该是用木尸为主,铁尸保护与策应才对。
混蛋还有一众守擂的人,就怕她再来什么莫名手段,结果看到人家一路剑光扫过时,一个个的眉头蹙得反而更紧。
木尸原本的臭味,再加上被这方梅一路如切瓜砍菜一般犁过时,那飞溅的尸水和断肢,没一会就把第四擂台,变成了修罗场。
不管是观擂的修士,还是远在各个茶楼酒馆默瞅的修士,都想掩鼻。
“好家伙,没想到魔门这边,还有比我们家卢悦还要彪悍的女剑修。”方成绪啧啧而叹,“楚家奇,怎么样?看傻了吧?真想知道,你跟她挑战,最后谁输谁赢?”
楚家奇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方成绪,再次把目光放到擂台上那个闯擂的女修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师妹隐了手指,又有冰肌,想要变成谁的样子,若她立意不让他们认出来,哪怕当面,他只怕也难认出。
可是不动的师妹他认不出,难不成用了剑的师妹,他也认不出吗?
卢悦的剑,基本都是他教的,他一直陪她练剑,如何会看不出这方梅出剑的那种熟悉感?
不过……魔门的事与她何干?
同时出门游历,他就被十万火急的叫回宗门,何以诸位师长,却把卢悦忘了?
楚家奇想不出原因,现在只能看下面的方梅拼命。
对所有他想不出原因的事,楚家奇都下意识地把它按下,默默远离,不付出自己的一丁点感情。
对楚家如是,对宗门亦如是!
可是对卢悦,他却做不到置身事外!
残剑峰师兄弟四人,甚至连师父,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可就有那么两个人,他无法不把他们的事,放在心上。
一个是大师兄秦天,还有一个就是小师妹卢悦。
他们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这些年来,更一路包容他的所有缺点,默默为他把所有外事处理得干干净净,让他专心剑道。
大师兄因为卢悦受伤,慢慢更有大师兄的样子。
他原以为他们师兄妹,会一直幸福生活在残剑峰的。
可是师妹一次又一次,不要宗门庇护,不要师父,不要他们所有人的保护,就那么一个人,去闯她的天下……
楚家奇在心里叹口气,真不知道她在外面又遇到什么事了,这般用三昧灵火,虐杀魔门修士。
他相信卢悦的本事,韩垾虽然厉害,让那些炼尸攻守有据,却也不过拖得一时罢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她这般一路闯擂,化名当一个魔修,到底所为何来?
或者……
楚家奇默默望了一眼三楼某些地方。
诸位师伯对师妹的各种复杂,好像远在他和大师兄上。
而师妹一路行来,看似顺,其实比他和秦天不知难了多少,好像师门各长辈,在用她做什么事!
楚家奇紧紧捏着杯子,无奈于卢悦每次提起各位师长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孺慕之情……
“啪!”
杯碎的声音,让管妮诧异看了他一眼,“这么想打架?等人家闯擂之后,有时间再去挑战好了。”
楚家奇把碎瓷扔到一边,收敛心神重新认真看下面的擂台赛。
擂台上已经都快没立脚的所在了,甚至连下面围看的修士,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好些地方,要不然溅到那脏东西,实在是太晦气。
“……这方梅应该是在换最笨的方法,让魔门诸人看她实力。”
苏淡水知道这位师弟是剑痴,看到用剑厉害的,都想过去挑战一番。这原本不是什么大毛病,剑修就是要在不停的战斗中提升自己。
可是现在,看到那方梅的狠虐出手,还有第三擂时,那种坑死人外带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她觉得楚家奇,不一定就是她对手。
“她是个聪明人,可惜再聪明,也在名利面前,忘了所有。闯擂输了,一切休提,闯擂赢了,哪怕散修之城建下,她也没命享了。”
苏淡水望向楚家奇,“不管她是输也好赢也好,你都不准去挑战人家。魔门四宗的人,一定不会让她活蹦乱跳的刺他们的眼,你去挑战,正中人家下怀,到时人家只要动一丁点小动作……。万一——这方梅死了,你就是满身的嘴,也说不清的。到时像铁翅公这样的散魔不敢找四大魔门,肯定会柿子捡软的捏。”
楚家奇独目幽深,他讨厌任何人咒卢悦。
只是他更明白,苏淡水这话的真实可能性。
那个铁翅公看样子是很维护她,可若师妹把一切希望寄到他身上,收获的只会是满满的失望。
人家毕竟是魔修,不可能陪她一块,去力抗四大魔门。
下面的卢悦跟本不知道,诸位师兄师姐,正在悠闲看她跟人拼命。
她现在就是要这些守擂的人看清楚,不用歪门斜道,不用装神弄鬼,她这个剑修,名副其实。
只有把他们打残了,打怕了,他们才能在她面前低下头颅。
她要把消失的散修之城,打回来。
要天道再也拿不出其他借口,让归藏界再遭魔难。
“叮——”
眉心一凉间,韩垾朝她露出一个笑,能坚持到现在,他算是死得其所了。
尤其是看到,还剩的那个铁尸趁机抓在她肩头,留下的那抹鲜红。
卢悦肩头一痛间,一脚踹开那铁尸,三昧灵火如约按向韩垾的眉心。
一直护卫在他身后的一个小木尸,在卢悦回头杀那铁尸的当口,突然跳起,一个黑虎掏心,居然在他脑袋刚涨的当口,直直在它主人的后脑,掏出一个洞。
卢悦回身的时候,刚好看到那魂影笑着飘起来看样,想也不想地就又是一剑,击散他的神魂。
一枚解毒丹被她服到口中,台上只剩那只只有八九岁的小木尸,杀了韩垾后,它跌跌撞撞走在众残肢里,龇牙咧嘴地朝她扑过来。
卢悦微微闭眼,把它踹向浮枷大师方向。
炼尸在她眼中不是人,她杀了它们,只是帮它们解脱。
可肩上的痛,却在提醒她,她还是手软了,那个伤她的铁尸是女人,她对女人不自觉地手软,场中所有炼尸都砍了,她却一直没砍那个看样子,有些清秀的女铁尸,让它一直蹦跶。
更可笑的是,那个她想也没想到的小木尸,会是韩垾弄出来的终结者,让他那般痛快的魂飞湮灭,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铁翅公和黎景在卢悦受伤的当口,一齐眉头紧皱,那个好像只是皮外伤的抓痕,在她拿灵酒清洗伤口时,冲出来的大量血水上,任人都可看出,就算没伤到骨头,也不差什么了。
还有六擂,后面的,也许会越来越难闯。
“五擂金向国见过方道友,怎么~方道友不闯了吗?”
看着一脸阴狠之色的金向国,卢悦默不作声地指了指一旁竖着的闯擂规则,第二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每闯一擂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吸过韩垾的储物袋还有尸袋,卢悦实在无法在这四擂上呆下去,一个旋身,飞到三擂上。
两枚中品安泽丹,一枚内服,一枚外用,直接捏碎按到伤口上。
其实她这般做的时候,已经在手里偷拿了治外伤更好些的百步膏。一份沁凉,把那份火烧还有血肉的跳动,全全按下后,从储物袋中寻出干净布条,紧紧扎住。
混蛋看她干脆又拿出一个丹瓶,往嘴巴里倒丹的时候,非常气愤!
洛夕儿嘴角微挑,这才是吗,此时惜丹,那才是找死。
至于伤她的那个女性铁尸,还有那个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杀的小炼尸,让洛夕儿觉得,这方梅是明晃晃的把弱点送到混蛋老魔他们面前。
只希望,她能吸取这次教训,要不然接下来的六擂,肯定不好过呢。
丹瓶中是卢悦早就准备好的混合疗伤丹药,除了解毒丹没再吃外,里面的甘露丸还有补灵丹,一块进了她的嘴巴。
金向国无比郁闷,原还以为,这方梅受伤,他的机会来了呢。
结果她居然前面都不休息,现在却在他这里休息了。
“到时间了,方道友请吧!”
沙漏还剩一小簇沙的时候,他就在催了。
卢悦慢悠悠地从三擂一步步往第五擂,看这人一脸急切的样,实在忍不住冷笑,“果然阎王要你三更死,怎么也拖不到第五更。”
“哈哈!不错,阎王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两位已经在等着了,”金向国同样冷笑,“道友就算捱时间,又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道友就这么肯定,他们在等我?”
“呵呵,道友受伤是事实,哪怕再小的伤,现在于你来说,也相当于致命大伤了。”
卢悦斜了一眼肩头,“这样说来,这一擂,我还真要拖点时间了。”
“哈,拖时间?”金向国冷笑,“你以为我是章怀那个蠢货?”
“你还不蠢吗?若不是蠢,就不会到现在,也不出手,跟我在这放屁了。”
“你……”
金向国正要怒骂的时候,那边却听到混蛋老祖的一个冷哼,显然老祖也不耐烦他在这拖延时间。
章怀的前车之鉴,金向国如何肯步?
他的炼魂幡微动之间,冲出一群小鬼,台下脑子反应快的人,恨不得大骂不要脸。
一群看样子,都不超过十岁的小鬼,让才亲手毁了小炼尸的浮枷大师,连声宣他的阿弥陀佛。
“叮!”卢悦右手擎剑,“一个鬼王都不出,金向国,我应该说你什么?天真?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笑,他们能进到我的护体灵光吗?”
“呵呵,他们自然撕不开道友的护体灵光,可是再加上她呢?”
一个拖着两个小魂影的女鬼王,一出来就让靠近第五擂台的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此为非常少见的子母三魂,这女子原来怀了双胎,其实也不过是凡人,”金向国满意卢悦的变脸,“他们长成鬼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怎么样?这份大餐,你喜欢吗?”
喜欢吗?
当年她当幡鬼的时候,当然知道子母魂的厉害,子护母,母护子下,魂幡越折磨,他们的怨气就越大,当鬼王,实在不稀奇。
场中没放黑雾,虽然会淡化不少恐怖之感,也让这些幡鬼更耗魂体,可金向国顾不了这些。
混蛋老祖说,无论如何也要看清,这方梅是如何在千魂万鬼噬体阵中脱困的。
卢悦看着女鬼王咆哮撕来,那两个小鬼同步而行时,压下那种想见谷令则的冲动,翻手间,一只灵羊被她直直扔在当场。
原本冲向她的众鬼,一齐扑向灵羊,金向国惊讶之下,正要喝令已经然迟了,无声无息的剑气,带着三昧灵火的灼热,直直冲进他脑迹。
“看清楚了?感想如何?”卢悦把炼魂幡吸到手,转向混蛋老魔。
混蛋老魔看到周围修士惊讶后恍然的样子,只觉后背发麻,“……散阳……借阳,你就不怕有损寿元吗?”
“寿元?那是个什么东西?”卢悦冷笑,以灵力点点回复身体的热度,“二十息以下,前辈您说,老天会要我多少寿元?一天?十天?还是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