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把上午的人情还了回去,睡觉都踏实了许多。
反倒是严淮,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了。
他怎么想,都觉得始终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秦越搬到对门的目的他是知道的,他姐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危机感在于,害怕他姐受这事影响,患得患失,最后受伤的还是她。
严淮第二天起来,神魂恍惚就去了医院。
不出意外地被教授骂了一通。
“严淮,你小子刚刚眼睛看着哪里呢,这么久了还是一碰手术刀就手抖,师兄师姐的手术又不肯好好看,这么学下去肯定是论文实战都一塌糊涂,你是不是这辈子不想毕业了?”
作为一个医学生,这种关于毕业的警告,严淮听得都要麻木了。
不过想到那些至今还在渴求毕业的师兄师姐们,他还是摇了摇头,惊恐道:“教授不要,教授我错了,下次我肯定不走神!”
随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整个人都清醒了。
那双镜子里的眼睛睁得很大,散发着强烈的求生欲。
——
闻风深夜才从调养院出来,不过慕柳已经进了调养院,倒还算是有了个想要看到的结果。
原本人看着还好生生的,说话听着也还算正常,从医院醒过来之后,忽然抓住了护士的衣角,喃喃着什么“你是不是在笑我,是不是,是不是?”,说到最后,居然还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闻风彻底可以理解秦越要把慕柳送去调养院的举动了。
慕柳的攻击欲实在是太强了,她看谁都像是潜在的攻击对象,恨不得每个都撕碎了丢在一边。
幸好秦越早就知道她快醒来,及时从病房走了出去,不然慕柳受了刺激,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可怜那护士,只见过肉体上的病人,哪里见过精神上的,当时就吓得脸都白了,在他帮忙拉开慕柳那只攥得发白的手后,就惊慌失措地从病房跑了出去,一个劲地“对不起”、“对不起”,没敢再过来看一眼。
闻风坐到办公室,很顺手地发了条微信。
“林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不知你有没有按时上班呢?公司茶水间,一杯开水,谢谢。”
林千也是刚坐到自己的电脑前,旁边的于清还在收拾东西,她忽然站起了,把于清都吓到了。
她惊魂未定道:“千千,我昨天看了场恐怖电影,现在还有点精神紧张,你这么一起来差点没把我送走。”
林千起身的动作带动了椅子挪动,猛然一声还是挺震慑的。
林千:“抱歉。我急着去端茶送水。”
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
“这么早?”于清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疑惑道,“这不是才八点多,他们楼上的不是说新社长一般都快九点才来吗?”
闻风是个很标准的资本家,压榨员工的同时,还不忘记提升自己的生活体验,比如每天随性上班,顺便把员工的上班时间提前一小时。
九点挪到八点,如果不是他涨工资,怕是整个杂志社会有一大片的怨言。
事实证明,人们不愿意屈服于有钱人,但是愿意屈服于有钱人的钱,社畜就是为了金钱苟活着,只要涨工资就是好事,提前一个小时这个代价几乎可以被完全遗忘当场失忆。
林千:“可能是夜里做了点什么有的没的的梦,今天被迫早起了。我就不信他自己起床会有这么早。”
林千一边说着,一边去茶水间接了杯水,恭恭敬敬地上电梯送到了闻风的办公室。
闻风看着心情还不错,精神也很好,一副没有夜生活的快乐模样。
他道:“用了整整三分钟零十七秒,林小姐,比上次多了五秒钟,是被迫还是怠慢?”
林千指出:“社长,这似乎不是整数。再者,茶水间排队的人不会永远一样,您这样从来不需要去茶水间的,恐怕没有这个经验。”
林千面上挂着几乎挂不住的笑容,心里暗骂声就没停过。
这都算得准,还都记着,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呸!
闻风一直觉得她这样上下班分得清晰的样子很有特色,对比一下那天在秦越那边碰到时林千嚣张的模样,顿时更有兴致。
他把水拿到手边,忽然又道:“林小姐,我觉得我的桌子有些脏了,衬衫可是白色的,粘上去灰尘影响不太好。”
林千面无表情地麻木道:“社长,您手边就有一包湿巾,只需要动动手擦一下,这些烦恼都不会有。还是您觉得,这件事又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说得很明确,没有遮掩,但奈何闻风的脸皮早就不是一般人的水准,他反问道:“工作难道不是安排的吗?难不成林小姐觉得擦桌子彰显不出自己对工作认真负责的精神,打算直接为我买件新的衬衫?”
“哦,那倒不了,还是擦桌子吧。”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前提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老板,会加薪的那种。
闻风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个成了精的老狐狸,他非常愉悦地喝了口刚送来的热水,然后愣了愣,把杯子放下,看起来像是无事发生。
好家伙,茶水间刚开的水,林千刚好碰到了,天气热热气不明显,他又有些得意忘形,喝了一口下去,舌头都麻了。
但在林千面前,他还是维持着标准的资本家姿态。
林千刚把桌子擦完一遍,打算去拿第二张湿巾再来一遍,闻风便大度道:“可以了,你可以出去了。”
林千:“谢谢社长,社长再见。”
心里一万个问号。
这闻风平时能多贱一次就不会放过一次的机会,今天居然这么反常,擦桌子没擦够三遍就把她放出来了。
资本家闻少爷的办公室和外面是玻璃隔开的,只能从里面往外看,外面看里面就是一片模糊。
闻风看着林千消失在门外,才连忙桌子旁拿来瓶矿泉水拧开,仰头就是几大口。
随后成功呛到。
“咳、咳咳......”
刚立到外面的朱总编犹豫片刻,把手收了回来。
在工作时,可能没有什么比看到老板的窘态更致命的了。如果有,那一定是被解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