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苏达的这个太傅一职虽说没啥实际职权,但好歹也是太子的老师,担任的是教导一国储君的职责,肩膀上的担子绝不比那些六部武将的轻。太子的册封大典刚结束,他进入东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太子身边的书童都换了一遍。
太子不解,问苏达这是为何。
苏达告诉太子,他昨晚通宵达旦地将太子之前学习过的书籍小篆都看了一遍,发现在讲治国之道和君臣之礼等相关书籍内,除了太子的批注外,都会有一些小小的墨点,同时部分章节的书页上有被折叠过的痕迹,苏达观察过太子平时看书的习惯,确认太子向来爱惜书籍,断不会随意在书页上留下墨迹污点,或是折叠纸张,也就是说,除了太子之外,肯定有其他人动过这些东西。同时苏达还发现,太子看过的一些游人旅记和随笔小说却没有这些痕迹,那么,动太子书籍的人目标就是那些讲治国之道的文章,这样的人,肯定是为了窥探太子在国家治理上的心思。即便不知道这个人背后之人是谁,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太子身边的人,尤其是嫌疑最大的书童们,一个都留不得。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的太子不禁心生佩服,他恭敬地对着苏达拱手行李,表示出自己对于苏达的感谢和信任。
苏达拾起面前的那本《戏说牡丹》,笑了笑:“微臣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南国的未来。将太子殿下教导成为一代明君,乃臣之职责,也是臣之荣幸。若是太子殿下信得过微臣的话,从今日起,殿下身边的人都让微臣排查一遍,确定每一个人都只有殿下一个主子,微臣方可放心。”
还不等太子回话,苏达扬了扬手里的《戏说牡丹》:
“以及,微臣斗胆说一句,这本《戏说牡丹》并非是燕归来最上乘的作品,若是殿下感兴趣,臣为殿下寻一些他更为上乘的文章。“
太子再次拱手,郑重道谢:“本宫信任太傅,太傅大可按照心中所想行事,从现在起,本宫身边的人都交由太傅来安排。至于那燕归来的作品,有劳太傅了。”
上完晨课,太子被煊帝叫到御书房抽背功课,苏达得闲可以在宫里转悠一下。本想着只在东宫附件转悠一下即可,尽量避开后宫等地方,但是带路的小太监像是有什么目的一般,有意无意地把苏达往御花园那个方向带。苏达心中起了疑,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听公公安排的样子,但是始终保持在小太监身后两米的距离,留意周围是否有人出现。
左拐右拐,最后还是到了御花园门口,小太监竟直接问苏达要不要进去转转。苏达拱手拒绝,称时辰不早了,自己也到了该出宫的时间,再待在宫中实在是不合礼仪。
转身正打算离开时,苏达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前面可是苏达苏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既已说出自己名字,苏达也不好不回应,他转过身,看到面前这位美妇人的脸时,却有些迟疑。
“微臣见过娘娘。”
想了一会儿,苏达估摸着叫一声娘娘总不会出错。
“怎么,苏大人已经不记得本宫了吗?”听着苏达只是称呼“娘娘”而不带封号,美妇人言语间流露出来的除了些微恼怒,还有一丝失落,“看来本宫姿色平庸,竟不值得苏大人记得封号或是名讳。”
“娘娘误会了。”苏达拱手行礼,头微微低下,不去看她的眼睛,“微臣远离上都近二十年,许多事情都不曾获知,今日见到娘娘,竟不知娘娘封号。还望娘娘海涵。至于名讳,娘娘千金之躯,微臣怎敢直接称呼您名讳。”
“这是咱们南国的梨妃娘娘!”旁边的小太监赶紧补充。
梨妃瞪了小太监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这会子说出来了,自己就不能亲口说出自己的封号了。
“原来是梨妃娘娘,失敬失敬。”
苏达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态度诚恳,“微臣不知娘娘在此,打扰到娘娘了,微臣知罪,这就离开。”
听着苏达要走,梨妃急了:“慢着,本宫并没有说苏大人你可以走。”
“那……梨妃娘娘是何意?”
“苏大人,你的背可有毛病?怎么本宫见你一直弓着背,都不曾抬起头看本宫。莫非,是苏大人瞧着本宫长得丑陋,不想看本宫的脸?”梨妃慢慢走近苏达,瞧着他露出来的额头,
黑色的发丝汇聚成一个漂亮的美人尖,被梳理得纹丝不乱。过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依旧是将自己整理得如此精致。
苏达并未抬头,有些为难地说:“娘娘国色天香,乃是人中龙凤,何来‘丑陋’一说。至于不抬头看娘娘的脸,是因为娘娘乃皇上的妃子,微臣不敢逾越。”
“好一句皇上的妃子,苏大人还真是一位美色当前心无杂念的正人君子。本宫佩服。”
梨妃笑着拍手称赞,苏达只觉得言语刺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怕是就说不清了。
“本宫听说,苏大人家的千金前段时间在生辰宴上大出风头,传闻中的丑陋不堪的苏家千金竟然是一个人间难得几回见的美少女,这样的故事,就算是活到这个岁数,本宫也很难听到啊。”
梨妃冷不丁地提起来苏孟,苏达心里一紧,想了一下,便否认梨妃这一说法:
“不过都是些坊间传闻罢了,小女姿色平庸,比不了梨妃娘娘一丝一毫。至于之前对小女长相的传闻,不过是一些黄口小儿胡乱编造罢了。”
“是吗?”
梨妃眯缝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始终不愿抬起头来的男人,
“苏大人越这样说,本宫就对苏大人的千金越感兴趣,看来得找个机会,让那位苏小姐到本宫跟前仔细瞧瞧,瞧瞧她到底是长得像苏大人得多,还是像苏夫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