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更时分，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楚歌实在熬不住了，迷迷糊糊间，一道寒气蓦地袭来。

半睡半醒的楚歌一个激灵，猛地睁眼。

只见一个浑身黑衣之人不知何时已摸到了床前，举起匕首正要戳向自己心口。一直躲在床帏后的郑明华郑少侠却是先发制人，更早一步将剑刺进了那黑衣人胸口，致使黑衣人的动作定格在手臂高高抬起往下戳的瞬间。

凭感觉，楚歌知道，这黑衣人正是之前假扮驿站伙计暗算自己前师兄的玉蝴蝶王明光。

相隔不过半天，终于又被自己的师兄暗算了回来。

“咳咳……”

似乎这刺出的一剑用力过度牵动了伤势，郑明华咳嗽两声，望着串在自己剑身的前师弟冷笑道：“没想到吧？”

“是没想到。”玉蝴蝶嘴角溢血，语气复杂：“没想到师兄你也变了，会设陷阱暗算人了。以前的你，可是只相信手中长剑的。”

“人都是会变的，从你伤害了师妹之后，从你毫不留情的想置我于死地之时。”郑明华亦是语气复杂。

“嘿嘿。”玉蝴蝶望着近在咫尺的师兄忽然冷笑：“你以为你就赢了么？”

嘴巴一动，下颚使劲一咬，似是咬破了什么，然后张嘴一吐。

郑明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剑柄，飞速抬手一抓。

却抓了个空。

那吐出的并不是暗器，而是一道迷烟。

任郑少侠速度再快，也抓不住。

因为两人姿势的关系，那迷烟径直喷到了郑明华面门，被吸进了口鼻之中。

郑明华脑袋一晕，浑身酥麻，软软的倒在了床上，大睁着的眼睛正对着躺在中间的楚歌的面孔。

“尼玛。”

楚歌心中暗骂，同时心里莫名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果然，迷烟才是采花大盗或者说淫贼的标配!”

默默记在心里，暗自决定引以为戒、引以为鉴。

顺着郑明华的目光，胸口插剑的玉蝴蝶，这时才有暇注意到躺在中间冒充道具的楚歌。

未曾犹豫，手中的匕首就要继续向楚歌戳下，消灭掉这个可能的变数。

楚歌却是更快，先一步抱住郑明华松开的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推。

原本就被长剑刺进心脏的玉蝴蝶，顿时被刺了个对穿，直没至剑柄。身子也被撞得一个踉跄，戳向楚歌胸口的匕首从楚歌猛然抬起的手臂边缘擦过，只蹭破一点点皮肉。

“你……”

玉蝴蝶难以置信的瞪着楚歌叫道，嘴角溢血更多。

玉蝴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在这么一个小人物手中翻船。

软倒在床榻里侧的郑明华则脸现喜意，这么重的伤，玉蝴蝶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自己只需等到迷药的药效过去。

楚歌的动作并不停顿，身子再往前一扑，从床上把玉蝴蝶猛地扑倒在地。

那穿胸而过的长剑垂直撞在地上，剑尖与铺青石板的地面交接，顿时折断。

楚歌手按玉蝴蝶胸口，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

“啊……你……”

玉蝴蝶忽然惊叫出声，转瞬又没了声息。

郑少侠软倒在床上，眼珠子费力转动，却只能看见一抹床沿，看不到地上的情形。

好半晌，只听楚歌一声满足的轻呼，从床外的地上爬了起来，面色潮红。而那玉蝴蝶，则已完全没了声息。

郑少侠转动的眼珠子微微一凝，脑中不自觉的闪过无数辣眼睛的画面。

微微心慌。

却猛地瞥见满面潮红的楚歌，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嗯，似乎是有些犹豫，又有些贪婪。

中了迷药身体不能动弹的郑少侠心里猛地一个哆嗦，太可怕了！

不敢细想。

目露惊恐。

只见穿着白色长衫的楚歌神情变换，似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好一会儿，才似做好了决定，望了侧卧在床的郑明华一眼，又附身在玉蝴蝶身上一阵摸索。

忽然，楚歌起身，把头凑向了郑少侠。

“完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郑少侠脸色刹时变得惨白。

“嗯？”楚歌微微一愣，暗道：“莫非那迷烟有毒，郑少侠的伤势加重了？”

这样想着，快速把一个从玉蝴蝶身上摸出的瓷瓶凑到郑少侠眼前，问：“这个可是解药？”

郑少侠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楚歌把塞子拔出，一股刺激性的气味扩散而出。

楚歌屏住呼吸，把瓷瓶凑到郑少侠鼻子跟前。

“阿嚏——”

郑少侠打了个喷嚏，习惯性的抬起头来。

楚歌心道：“成了。”

一能动弹，郑少侠立即往床最里面躲了躲，吁了一口长气。在楚歌后腿几步，远离床榻之后，这次急忙爬下床头查看玉蝴蝶的状态。

仰躺在地上的玉蝴蝶已经彻底没了呼吸，夜色中看起来黑乎乎的血液从上半身浸出。

“还好，衣衫完整。”郑少侠心道。似是确定了什么，再次吐出一口长气，望向楚歌的眼神终于恢复正常。

郑少侠拱手向楚歌道谢：“今天的事，有劳楚兄弟了。”

“好说好说。应该做的。”楚歌急忙应道。

“这样，接下来我会跟你们在丹凤县呆一段时间，你有什么武功上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楚歌大喜，躬身道谢。

“嗯，今天的事，还请楚兄弟尽量保密。”郑少侠郑重吩咐。

“一定一定。”

楚歌连忙应道：“郑少侠放心，在下绝对会守口如瓶。”

见郑明华点头，楚歌一直悬起的心才算放下，知道自己赌对了。

先前，用《北冥神功吸干玉蝴蝶的时候，楚歌就在犹豫是不是要把不能动弹的郑少侠也一起吸了。只是，楚歌终究底蕴有限，以将将达到五流高手的内功修为吸光重伤的玉蝴蝶的内力，已是丹田鼓胀、面色潮红，急需一番炼化稳固才能再次吸纳。若是再吸了武功更胜一筹的郑明华，弄不好自己就要先被撑爆。

虽机会难得、重伤不能动弹的高手难遇，几经挣扎，楚歌还是抵住了诱惑。

然后，必须考虑的就是自己放过郑少侠后，对方是否会放过自己。

毕竟楚歌也算是窥到了郑少侠暗算前师弟不甚光彩的手段和被反暗算的狼狈状态，万一对方恩将仇报、杀人灭口……

有杀人不眨眼的玉蝴蝶在前，同为师兄弟，由不得楚歌不生出这样的顾虑。

最终，楚歌还是做出了现在的选择。

杀不能动弹的郑少侠容易，面对庞然大物的终南剑派的追查、追杀，可就要命了。

还好，郑明华郑少侠终究是正派出身，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终南四杰”，还是有底线的。

许诺的指点武功，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听二当家说‘周吴郑王终南四杰’，郑少侠叫郑明华，玉蝴蝶叫王明光，不会这玉蝴蝶就是终南四杰中的‘王’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确定玉蝴蝶的尸体不用自己处理后，楚歌迫不及待的告辞，赶回自己客房开始炼化丹田中鼓胀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