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微起,夜幕降临。
海面上繁星硕硕,归家的船儿像一条条孤独的鲸鱼,在浩瀚的大海中肆意游动,好似一副银光嶙峋的剪影,随着清爽的微风徐徐摆动。
羲月早早点上了灯,冰儿已经睡下。
咳咳,咳咳...
陈大富在一阵咳声中缓缓醒来。
眼中朦胧似雾,筋肉痉挛全身酥麻,像是睡了一场三天三夜的大觉,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大富哥,你醒了。”
羲月守在一旁,手中修补着陈衁的衣服,看陈大富醒了过来,她便起身走近了些。
“我..我这是死了?到了天界?”
陈大富借着烛光,仔细辨认着眼前宛若仙尘的女子,还有她周身淡淡的香味。
羲月掩嘴而笑。
“大富哥,我是羲月,你受了伤,是陈衁把你带回来的。”
念起陈衁,陈大富眼前清醒了几分。
“哦哦,对,你是弟妹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好像睡了很久,有些迷糊,对了,陈衁呢,我记得他把我背回了货站,好像雷二爷也来了,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说陈二他们回来了,陈衁过去看看,约摸有半个时辰了,大富哥你再休息一会,应该快回来了。”
羲月端了碗水让陈大富喝下后,陈大富长舒了一口体内的淤泥之气,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爽快了不少,于是趁着烛光简单地环顾了四周。
藤椅竹墙,简单大方。
屋内陈设虽不像寻常人家那样随意,但破旧参差,井然有序,倒显得几分舒心。
而后又摸了几下自己的衣衫,并无不妥,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羲月见他脸上眉梢紧锁,似有心事,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开口询问,便轻声走开了。
大约半盏茶时过后,陈衁的声音终于从屋外传来。
“羲月,大富哥醒了吗?”
“嘘~醒了,这会好像又睡着了,他伤的很重,估计有日子调养了。”
“恩,辛苦你了,这是陈二他们带回的黍米,分了一些给我们,大富哥家的我已经送过去了。”
“是陈衁兄弟回来了吗?”陈大富听到屋外动静,开口问道。
陈大富闭着眼,却一直都清醒着。
今日之事他已思量再三,心中所想也已然落定,是时候开门见山了。
陈衁放下手中黍米,疾步走了进来,
“大富哥,你好些了吗?”
“好了,好多了,多亏了兄弟和弟妹,你们可不是凡人哪,咳咳...”
陈大富摆了摆手让陈衁坐下。
“大富哥,这从何说起?”
陈衁假装痴楞,心知陈大富对救他一事一定有疑惑,于是早想好了用雷二爷那套说辞来搪塞他。
陈大富微微摇头,笑容中胸有成竹。
“陈衁兄弟,你莫不要把咱当傻子,咱今天就是想试一试你的底,才故意让你和咱一起去找张石头,而激怒他狗日的,也是想好了的。
陈大富的话让陈衁顿时起了戒心,只觉得这个平时只懂打渔撑蒿的汉子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沉默中,陈衁冰冷的眼神直直地射在陈大富的脸上,羲月也已躲在门旁,鼻息声逐渐浓郁。
陈大富看着一脸严肃的陈衁,黝黑的脸上突然漏出一丝窃喜,笑道:“你娃怕不是要杀咱灭口吧,呵呵呵。”
陈衁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能救你,就能杀你,我能杀你,就保证能让你死的很痛苦。”
面对这样的威胁,陈大富的反应远远超过了常人的镇定,他收起了笑容,以同样的眼神盯着陈衁,说出了一句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咱想帮你。”
听到这里,陈衁显得有些猝不及防,眼前的陈大富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老渔头。
只见他眉宇间气定神闲,心沉运筹帷幄,更像是个耐心蛰伏的垂钓者,什么时候放饵,收线,似乎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而陈衁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他反问道:“你想得到什么。”
陈大富:“我说了,咱想帮你。”
陈衁不再说话,沉默中盯着他良久,不孤傲,不轻蔑,只是当做一个谈判者,想知道对方的底牌。
不过陈大富拿捏气质这一条,果真是练过的,一张黝黑粗糙的呆脸,一脸茫然应对,丝毫不落下风。
陈衁终于用完了力气,收回目光,一只手抵在额头上,嘴里叹了口郁气。
在他眼里,陈大富是让他敬重的陈渔头,是一个吃饭都要看天的渔民,也许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些自认为很有价值的东西,妄想着可以用来换些好处,但事实却是如此可笑。
“呵呵呵,大富哥,你赢了,兄弟我认输。”
“米索卡拉切波洒尼,骨若八撒枯它索埃,切落枯萨尼诶,杜萨且呐。”陈大富不顾陈衁的崩溃,随口从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陈衁有些懵了,大富哥,是不是疯了?
门旁的羲月却先一步闯了进来,脸上的惊讶之色与陈衁形似意异。
“这是古召语,你竟然会读古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