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行进,有一条暗流,周围石壁环绕。顶上天光落下来,澄澄的倒映着水面摇晃的影子。
踩着水上圆滚的石头穿过去,大约可见得,这是一个山谷。四周高耸之山犹如一面墙,自下宽,而上尖。嶙峋爬满石壁,被生长的藤蔓盖住,四周皆有,唯有来时的那一条路是出口。
这般仰望,自下往上,倒像是被人掏空的一座巨山。
面前可见一滩河水,河岸沙石林立。几人踱步而去,望了望四周,只觉寂寥。
“这传承在何处啊?”琉鸢问。
“怕是早就入了幻象了!”
“什么?”凝紫道。
宗齐瞧了凝紫一眼,耐心解释道。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机缘,无量宗,琉璃宫的弟子大概也在此处,只是我们经历不同,看到的也不同罢了。”
“这么说来……我们也会经历不同的事了?”琉鸢说。
还有一个弟子站在宗齐后,脸白的跟书生一样,还有些稚嫩。
“这也说不定,各个传承都有不同之处。
但也同样致命!”
说到致命,琉鸢脸色一白。她还惜命的很呐。
“会不会死啊?”
琉鸢委实有些后悔了,凝紫拉住了她。
“有我在你怕什么!”
那白脸小生齐元又说了。
“我觉得,这传承的指引,有可能在那石壁上。”他白皙的指伸出。
宗齐瞧了瞧周围光秃秃的石壁,大概同意这个说法。
可这般望去,如若要接近那石壁,必要接近那河水。
明明是一个河流里的水,此刻面前那条河还冒着泡,水渐渐变的黑沉,如黑墨水一般,甚是可怕。
“要不……你们去吧。”琉鸢脸上有些惧意,往后退了退。那几名弟子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宗齐上前安慰道。
“无妨,机缘也是说不定的,你不要乱跑。”
琉鸢朝他笑了笑。
“嗯!”
再瞧凝紫,她却是有些生气了。甩手转身便跃去了另一边,用灵力挥开那绿色的藤蔓。
淡淡的金光流溢出,她坐在原处有些难过。
她还想回去见见父王母后呢,她突然发现,自已好想回家,好想父王母后。
琉鸢看着面前,极远处的那块石壁。瞧见石壁的面前,河流的对岸,有一个枯树,模样奇特。只有一个空的躯体,和一截犹如断臂的躯干。隐约见那黑棕色的枯枝动了一下。
再细瞧!可不是它躯干上生出的小枝条垂在地上,乱成一团,像是密密的长发,蔓延到水里,水才开始变的黑沉。
彼时他们浮在半空,用灵力探索墙壁上的符文,似乎是对修炼有裨益的。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像定住一般,淡淡的金光,自他们周身开散。
水里的藤蔓,却清晰的浮了起来。有生命一般,往他们七人身后摸去。
眼看凝紫亦是如此,琉鸢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匆的起身,跳过礁石,直奔那颗黑树。
一拳头重重的砸过去,本来以为应该会倒的。竟然——没有反应?
琉鸢仓皇的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的藤蔓已然攀到凝紫的身后了。不顾那家伙浑身一股腐臭的尸味,也不顾那黏糊糊的躯壳,拧着眉,将它抱住。
谁知他黑黢黢的躯壳上,突然睁开了两只眼睛,还亮亮的。顿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委实像抱了一个怪物。
琉鸢化惊惧为动力,索性闭上眼,一把将它连根拔起,甩去了身后。
琉鸢摇晃着,身子不稳,发现面前被拔起的树,落下了一个大坑。
“哎……”一个没站稳,便掉坑里去了。
挣扎起身时,被一个白色的东西戳了手,很是锋利,可疼了。仔细一扒,才瞧见黑土里,尽是人的骸骨。
好像一眼望去,除了黑土就是白骨,这样大的坑……
琉鸢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死亡的窒息感,差点没喘过来气。使劲抚着自已起伏的胸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琉鸢不怕,不怕,不怕啊。”
琉鸢爬上坑,也不顾手上还在流血,扒着身旁的土,将这个深坑填了些许。
“总不至于让你们曝尸荒野吧。
各位兄弟姐妹们,将就着吧。哈!有缘再会!”
琉鸢正转身,却发现他们都不见了。人呢?不禁往前走,却发现,仿佛后面有人拽着自已似的,走不动。
琉鸢瞥了一眼身后,是白骨爪子。
“啊……”琉鸢欲哭无泪。
“大侠,我对不住你还不行吗?”她死命往前跑,跑了许久,还在原地踏步,唉!终于是跑不动。
琉鸢停了下来,看着后面拉着她裙子的罪魁祸首。
“到底要怎么样啊?要不要体面的葬……”那一只白骨爪子在空中漂浮。小拇指上,还挂着一个大了它半截的戒指。戒指呈蓝光,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引力。
那白骨突然翻过来,翻出了手心。琉鸢便也学着它的样子,翻了手。只是自个儿的手心里还在流血,使劲抖,抖的跟筛糠一样。
琉鸢另一只手,抓着右手手腕,它抖的却更厉害了,瞧着那白的光溜溜的手骨尴尬一笑。
“大哥!可以放过我了吗?”
那家伙还摇了摇食指。琉鸢晕,是活成了骨头精了吗?
只见白骨自已将指尖朝下,戒指掉落,又被它伸出掌心稳稳的接住,递到她面前。
侧着手掌,蓝色琉璃戒便掉落在她掌心,隐约还有五瓣白色的莲花,自透莹的戒指里泛出。
手上黏糊糊的黑色混着黑土,被它净化。手干净了,却感觉它在一点点吞噬自已的血液——贪婪的吮吸。
那光亮的白骨,突然没了灵气,暗沉的落了下去。黑暗的水面,仿佛无尽连接,盛开朵朵透明的白莲。
黑气与白光接壤,好似一副泼墨画。
此物名为琉璃戒,本是天界上神沐黎觞为其徒弟打造,被魔王所得,酝酿生魂,成就煞气。
最后又被沐黎觞夺回,封在了这处传承。
无尽的黑暗渡开过往,幻觉里半真半假的前尘与今生,谁欲分明,又难以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