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说话时,上扬的菱唇很有美感,娇柔妩媚得像是一朵玫瑰花。
可这么娇柔美好的唇形,吐出来的语句,就像是一桶冰水,让王二麻子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凌迟,是古代一种极其残忍狠毒的刑罚,是从人身上,活生生地割肉,一片一片往下割。
受刑的人往往极其痛苦,在行刑过程中最期盼的就是死,恨不得即刻咽气闭眼才好。
凌迟是要持续三日,割满三千六百刀,才算行刑完毕。
传说还有割满三千六百刀,仍旧没死的犯人,一直割到四千七百多刀。
这个小魔星,居然说在凌迟的过程中,她还给药治伤。
说得好像她很大方,很有同情心一样。
给凌迟的受刑者治伤,这比凌迟本身更惨无人道,真是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姑,姑奶奶,你,你是说着玩儿的吧?”王二麻子已经克制不住上下牙关打颤。
尽欢笑声娇俏悦耳,“西医是要学解剖尸体的,你们要想让我用你们这身肉先练练手,我会感激不尽的!”
王二麻子惊惶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这小姑奶奶真是个煞星,活剐凌迟也就算了,连尸体都不放过!
“既然害怕下场凄惨,就规规矩矩跟我去公安那里报到,别想出幺蛾子!不然把我惹急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啥事来!”尽欢轻声说道。
说话的语气虽轻,但里面赤果果的警告,或者说威胁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
尽欢说话的同时,还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衬衣袖口,接着又煞有介事地吹了几下。
王二麻子却把话听进去了,慌不跌地点头,乖顺得如同一只啄米的小鸡仔。
挨批斗被游街被劳改,或者说直接被枪毙,哪一样不比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好接受?
昏昏沉沉中的牟勇,模糊中听到“凌迟”“千刀万剐”“解剖尸体”得等字眼,痛惧交加之下,很快就彻底昏死过去。
不过昏死就昏死吧,反正又不是真的死了,尽欢也没兴趣把他给弄醒。
牟勇明显比王二麻子心机深沉,也很不安分。
要是醒了再折腾,还不如被当包袱,扛在王二麻子的肩膀上。
王二麻子扛着牟勇走在前面,尽欢骑着自行车慢慢跟着,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桂花镇。
尽欢并没有把人送到镇革委会去,谁知道牟勇爹妈托的关系有多深多硬实。
别前脚把人送进去,后脚就被放出来,那尽欢今天算是白折腾了。
另外还有一个情况,还值得警惕。
革委会是牟勇的地盘,万一他和王二麻子一起反口诬陷,尽欢还真说不清楚。
尽欢直接到桂花镇邮电所,把电话打到了县公安局。
陈大海嫉恶如仇的脾气,听说尽欢抓到了两个罪犯,一秒钟都坐不住,搁下电话就领人开车出发。
尽欢在邮电所旁边的代销点,买了一支山楂冰棍,坐在自行车上吃得津津有味。
王二麻子扛着牟勇走了一路,早就唇干舌燥了,看到冒着寒气的冰棍,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其实他手脚都没有被绑住,衣兜里面也装着钱,完全可以自己去买。
但他不敢擅自去买冰棍,更不敢跟尽欢开口提要求。
就怕尽欢一个不爽,直接下手弄死他。
就算是弄死他,他估计也是白死。
刚尽欢直接把电话拨到县公安局,他就明白,尽欢在公安局是有靠山。
他和牟勇人还没进公安局,但是他们罪犯的身份,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尽欢忽略了,王二麻子舔嘴唇咽口水的表情。
难道还想让她请吃冰棍?那是绝对没可能的。
别说啥罪犯也是人,干着就猪狗不如的事情,有啥理由被当成人看待。
这是个人民群众当家做主,享有审判权、执刑权的年代。
罪犯哪有人权开啥玩笑!
罪犯也好,坏分子也罢,全部都得服从人民群众的意志。
不然批评斗争坏分子的时候,大家也不会有那么高的热情。
桂花镇离县里比龙门山要近得多,尽欢的医案都还没写完,陈大海就到了。
“小鱼儿?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陈大海率先下车,大步流星像尽欢走过来。
尽欢笑着摇头,“没有!陈大伯你还不知道我吗?连两个小喽啰都干不过,我这些年拳脚,那就算是白练了!”
“刚电话你说清楚,这两个人具体是啥情况?”陈大海指着正被两个年轻公安押上车的王二麻子和牟勇。
尽欢把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给陈大海捋了一遍。
着重说了牟勇逃跑不成,企图谋杀她的事情,还特意强调了牟勇的干部子弟身份。
“走后门、吃空饷先不说,胆敢祸害侮辱女同志,他爹是天王老子,也别想保住他!”陈大海气得横眉竖眼。
尽欢了解陈大海,他就是这个嫉恶如仇,有言出必行的脾气。
陈大海已经放出了话,牟勇爹妈就是有再多的人脉关系,都是不可能从陈大海手上把人捞出去。
尽欢又说道,“那个王二麻子说他有一箱子珠宝首饰,陈大伯让人好好审一审。”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怂货,让他招供,根本没啥难度!”陈大海笑着说道:“审出来的金银首饰,还能支援国家建设,挺好的!”
尽欢有些迟疑地问道:“陈大伯,审查结束后,那些被他们坑害过的姑娘,会不会被曝光?”
“他们临时起歹意侮辱的那些姑娘,来历去向连他们自己,估计都说不清楚,曝光的可能很小!就算是意外审出来了,我们会最大可能,去保护好她们的名声!”
陈大海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自甘堕落跟他们搅和在一起的,估计就没啥好下场了!”
尽欢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她就怕牟勇和王二麻子的口供,会泄露无辜女孩子们的隐私。
就怕她们本来努力掩藏的伤痛,被曝光阳光下,引来流言蜚语,造成二次伤害。
尽欢把牟勇的那把匕首,作为证物交给了陈大海,就准备告辞了,
她拒绝了陈大海让人开车送她的建议,这里离甜水村有几十里路,说不定回去还会碰上两个病人。
要是这么早回去,说不定还会被齐寅桐骂偷奸耍滑。
面对随时随地都喷火的暴王龙师父,尽欢也是有点伤不起!
下午七点半,尽欢披着一身金色的霞光,终于回到了家。
徐祖爷一听到铃铛声,赶紧把饭菜端上了桌,就怕尽欢饿坏了。
同一时间的县公安局,出警回来的年轻公安小吴,坐在工位上解决晚饭。
他刚喝了一口冷稀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对面的他师父李公安一身。
“死娃娃,吃完饭你别走,先把警服给老子洗干净了!”李公安狠狠瞪了小吴一眼。
小吴黝黑的脸,透出羞涩的红晕,“师父,男人跟男人也能那个吗?”
“那个是哪个?你给老子好好说话,堂堂男子汉,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李公安面色明显不虞。
小吴指着李公安背后临时关押犯人的牢房,“那两个犯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李公安一回头,就看到王二麻子和牟勇两个人,脸色潮红、双眼迷离,正搂在一起,相互抚摸磨蹭。
“这两犯人是流氓犯!早知道不是啥好东西!”李公安老脸一红,“咳咳但没想到他们两个大男人也能搞?你去提溜一个出来,把他俩分开关押!”
小吴脸上写满拒绝,“师父,我长得这么清秀,我怕他们会生扑了我,我看还是您老亲自出马?”
“清秀?你娃是从来没照过镜子哇?搞男人的二椅子,都喜欢细皮嫩肉的白面小生,对你这种乌漆墨黑的蜂窝煤不会感兴趣的!”李公安嘴巴其实也挺毒。
小吴忍住心里的抵触感和恶心感,把牟勇从拎出来,关进了隔壁的牢房。
这两人被分开关押之后,又开始作妖地自摸,还发出羞耻的低吟粗喘声。
小吴公安是个没经事的毛头小子,夜班都值不下去了,端着饭盒落荒而逃。
李公安很快把情况,如实报告给陈大海。
陈大海看到两人的不知廉耻的姿势情态,很镇定地说道:
“像他们这种生活不检点的犯人,有些奇怪的癖好也不奇怪,先观察一阵,实在不行就请医生!”
没过多久,两人就从荒唐羞耻的事情中清醒过来。
不知道为啥,两人前后捂着裤裆哭了起来,嘴上还模糊念叨着报应什么的。
第二天局里请来了县医院的医生,医生经过把脉检查之后,得出了他们不能人道的诊断结果。
公安们这才明白,这两个罪犯,昨晚上在哭什么。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们边哭还边反复念叨报应啥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可不就报应吗?两人毫无疑问会被判处死刑,但死刑之前,还需要在正式监狱关押劳改一阵子。
据说监狱里面,最没有地位的犯人,就是流氓犯。
流氓犯会被其余的犯人惩罚,惩罚方式基本就是流氓犯,在外面犯罪的方式。
流氓犯在监狱里,几乎都逃不了“菊花残满地伤”的宿命。
牟勇和王二麻子就算是没受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但也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