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在底板上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打开了夹层的关窍。
只得用手的指关节轻轻叩击柜子的底板,细细地从柜门敲到最里,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敲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窍所在。
这层木板下面确实有夹层,但夹层只占很小一部分,另一部分多半是实心的木料。
尽欢用力在空响的区域摸索了半天,在边缘使劲一摁,吱呀一声木板就开了个缝。
顺着缝隙把木板掀起来,里面果然有一个狭小的方形夹层。
夹层里面嵌着两个油纸包好的东西,尽欢取出来,把油纸一层层剥开,露出来地是两个乌木的扁长乌木匣子。
直觉告诉尽欢,这里面装的肯定是那种不世出的宝贝,要不然会藏得这么隐秘?
难道刚那两盒黄鱼和装着外钞的箱子,就是这两个乌木匣子的烟雾弹。
两个乌木匣子并没有上锁,但关的严丝合缝,可能因为密闭在夹层内隔绝空气,形成了内真空环境。
尽欢用精神力从缝隙处探进去,一点点把匣子打开。
两个匣子表面是一层黑绸布,揭开了表皮的绸布,里面放置的卷轴露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书画的。
尽欢打开小的那幅卷轴,打开来一看,这幅卷轴还真是表里如一,跟精巧的外表一样,里面的字篇幅很很短。
“局事多暇,动履褆福。去远诲论之益,忽忽三载之久……巩再拜。运勾奉议无党乡贤。二十七日谨启”
全文一共124个字,篇幅不大,字体也是小楷,越发显得精悍短小。
从行文格式,很容易看出并不是书法习作,而是一封书信。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是官员在调任交接之时,对予以帮助的人的感谢信。
尽欢雷打不动地练了这么多年毛笔字,虽说书法天赋造诣有限,但欣赏书法的眼光还是在线的。
这幅字不管是从整体风格,还是从细微处的笔画来,都算得上楷书中的上上佳品。
笔力险劲,结体严整,于平正中见险绝,于规矩中见飘逸,遒劲之中不失婉媚,端庄之中不失姿态。
楷书写好不难,只要字体比例协调、笔画规整,就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但要写出个人风格却难如登天,可发挥的空间太小。
尽欢再仔细去看落款处,看到那枚“曾巩再拜”的钤印,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曾巩?!唐宋八大家之一啊喂!
最开始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局事多暇,动履褆福……”
这不就是曾巩流传于世的唯一的传世墨宝局事帖吗?
在唐宋八大家里面,要说诗书文章,曾巩才华不低,但要论书法,曾巩绝对比不上韩愈、欧阳修和苏轼。
但只有曾巩的局事帖能称得上一字千金,在16年的拍卖会上,局事帖拍出207亿的惊天高价。
全篇只有124个字,平均每个字167万,每个字的价格就可以买一辆劳斯莱斯,一字千金的名头可谓是名副其实。
尽欢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局事帖的历任收藏者,再一一核对这些收藏者的钤印,印章还真的能全部对上。
尽欢觉得她这个锦鲤运,简直好得难以言状!
这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捡漏,她也能撞上,不服不行啊!
估计以后等信息网络兴起,她一天不干正事,在网上卖锦鲤符,估计都能把自己养活吧?
把局事帖妥善放回到匣子后,接着又拿出了另外一幅卷轴。
相比较于局事帖的短小精悍,这幅卷轴显得厚重许多。
这一幅多人骑马图,随着卷轴的缓缓展开,尽欢的呼吸心跳急促起来。
画不是一眼就能鉴赏出来的,但这里画面的留白处,陆续出现的乾隆、嘉庆、宣统清朝三代皇帝的钤印,就足以证明这幅画的来历不凡,曾被皇家所收藏。
卷轴完全展开后,画心加上题跋,总共有两米多宽。
画中九人九骑各具情态,每个人的动作和表情都不一样,情景生动自然,故事感呼之欲出。
这九个人虽然都骑着马,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五主四仆。
五个主子的坐骑都是神骏良驹,而马上的主子们都钩腰缩肩的,像是集体喝醉了。
喝醉的神态还各有千秋,“醉驾”的姿势也各不相同。
这不正是大名鼎鼎的五王醉归图吗?
怪不得之前尽欢就觉得有点眼熟,估计是上辈子在网上看过图片。
五王醉归图在16年的时候,以3036亿元的价格在拍卖会上成交,被网友戏称成“史上最贵的酒驾”。
还有人开玩笑说,这幅画能拍出3亿多的高价,画作者的大名也要占一半原因。
画作者叫“任仁发”,谐音“人人发”,很符合“生财”的吉兆有没有?
不管是不是人人发财的吉兆,都是收藏热之后的事情了,这价值几个亿的画,在一般人眼里,绝对不会比几斤大米值钱。
就算这两个卷轴,在三十年后价值超过五亿,可以五倍完成万达大佬的“小目标”,但现在它们是真的不值钱啊。
尽欢把画仍旧收到了乌木匣子里,然后把两个匣子,往书房的博古架一塞,略微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
一整天四处奔忙,松懈下来就有点精力不济。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胡大小姐的电话就打到了招待所。
尽欢照旧练完拳脚,洗了个战斗澡,把衣服刚晾上,胡大小姐就坐着“爱心专车”到了招待所门口。
开爱心专车的司机,自然是对胡大小姐情真意切的岳卫州同志。
尽欢一出大门,就看见两人站在吉普车的外面,貌似聊得很投入的样子。
其实是胡君澜小嘴一直叭叭个不停,岳卫州微微弓着腰背,神情专注地听胡君澜说话,嘴角还明显带着笑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好,尽欢觉得她即将马上立刻,会变成一颗锃亮锃亮的大灯泡。
岳卫州把车开到了石门路,在“卫红饭店”前停了下来。
“唔蟹壳黄就是这个味儿,实在太香了!”胡君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她这副馋猫样儿,惹得岳卫国眼神更加宠溺,
“那澜澜还是老规矩,葱油和白糖一样来两个,再配一碗牛肉汤?”
胡君澜想也不想,飞快地点头。
“徐同志呢?喜欢什么口味?咸的有葱油、鲜肉、蟹粉、虾仁,甜的有白糖、枣泥和豆沙!”岳卫州礼貌的分寸刚刚好。
尽欢也不扭捏,对食量很坦然,“葱油、蟹粉、虾仁和豆沙各两个,一碗咖喱牛肉汤。”
这家店名虽然已经革命化,但尽欢知道这是一家以蟹壳黄见长的老字号,原来的店名叫“吴苑饼家”。
刚出锅的褐蟹壳黄端上来,形状和颜色都跟蟹壳非常相似,还带着浓浓的香气。
味道咸甜适口,一口咬下去非常酥脆,外皮酥脆、馅料鲜美,还有表皮芝麻的焦香,让人欲罢不能。
尽欢觉得最好吃的口味,还是葱油和蟹粉,跟胡君澜换的白糖馅儿的也不错。
吃完早饭,岳卫州没再让尽欢当电灯泡,把她们送到了豫园门口,说好下午在东风饭店碰头,就开着车走了。
豫园的景致虽然被毁坏了不少,园里的标语条幅也很碍眼,但江南园林的韵味好歹还保留了几分。
胡大小姐体力不行,逛了一会儿就走不动了,拉着尽欢去湖心亭喝茶。
大夏天在湖心水榭喝茶纳凉很舒服,但偏偏就是有人,非要来破坏她们悠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