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传统意义上国画的写意不同,这幅画的景致和人物都比较写实,典型的新派画法。
险峻的山峰和秀丽的河水都是局部,尽欢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是在哪里取的景。
至于画里的人物,尽欢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在冰天雪地里,不穿棉袄穿大衣,还要配着兔毛围脖和皮靴,除了不怕冷还死臭美的尽欢,根本不作他想。
画里的红色自行车,车筐里还依稀有个红十字的标志,那是尽欢出诊的药箱。
自行车的龙头上,还立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雕,除了小金,谁也没有能站在尽欢前面的咖位啊。
“谢谢你,伊万,”尽欢伸手揽了揽伊万的肩膀,“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伊万对尽欢突然的亲密举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星期前才知道你的生日,这幅画有些赶了,画得不够细致,明年我一定送你一幅更好的!”
“已经很好啦,祖祖,贺伯伯,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尽欢转头问徐祖爷和贺行之的看法。
贺行之认真点头,“笔法虽有些稚嫩,但整体很有灵气,才学画几个月,就能画成这样,除了先天的天赋,证明咱们伊万也很努力勤奋呀。”
“我不懂书画的门道,只能看个热闹,小鱼儿和小金都画得很像,的确不错!”徐祖爷笑着说道。
尽欢又端详了一阵,才宝贝地画卷起来,“等外面风声不紧了,我就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墙上,随时抬头就能看到,多美啊!”
“小鱼儿,你是在说画美,还是说你自己美啊?”徐祖爷戏谑地问道。
尽欢非常自信,“兼而有之,伊万画的画美,我这个模特自然也是赏心悦目嘛。”
“大冬天的,也有西瓜卖?”徐祖爷说道。
尽欢把脸伸到徐祖爷面前,“祖祖,您仔细看看我的脸?”
“干啥?”徐祖爷状若嫌弃地推开尽欢的脸。
尽欢双手捧着自己明艳灿烂的笑脸,“您再仔细看看,这张脸他不美吗?”
“你这个娃娃,不知羞!”徐祖爷语气无奈地点着尽欢的额头,“哪有小姑娘家自己夸自己长得美的?”
尽欢却振振有词,“咱们家的人长得好看,相册里一水儿的帅哥美女,没道理到我这里就基因突变,专往磕碜里长啊!我这不是自夸,而是有自信!我这叫做有自知之明。”
“美而不自知”这种自谦的品格,对尽欢这个自恋又傲娇的颜控来说,那是不存在的!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知之明居然能这么用?”徐祖爷曲起食指敲了尽欢一个爆栗子。
尽欢捂着额头夸张地喊道:“祖祖,您轻点啊喂,要是把我脑壳打个包,多影响颜值啊!”
“徐老手下留情,女孩子身子骨娇弱,可禁不住你的手!”贺行之明知道尽欢实在耍宝,还是忍不住护短。
伊万也不着痕迹地到徐祖爷和尽欢中间站定,“祖祖,我脑瓜子骨头硬,敲起来肯定比我姐有手感,要不你试着敲敲看?”
徐祖爷冷哼,“你们就知道护着她,我看要是现在给她一根竿,她能马上把太阳给你戳下来,这也能叫娇弱?”
“我又不是后裔,没事干啥要跟太阳过不去?”尽欢一脸黑线,“您还不如说我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徐祖爷的耳朵很好,听力比一般的年轻人都好,尽欢很小声的嘟囔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那双威严的凤眼,瞪了尽欢一眼,不过这个眼神色厉内荏,对尽欢来说,明显没什么杀伤力。
都是一家人,长着同一款眼形,瞪起人来谁也不差?
尽欢的丹凤眼生得又美又飒,眼神冷凝锁定的时候,同样也是神光逼人威压十足。
“祖祖,您看我这表情,跟你是不是一样一样的?”尽欢学完徐祖爷瞪眼,又开始耍宝。
徐祖爷哭笑不得,“你这嬉皮笑脸的,哪像是女娃子,今天就满十七了,你要是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那我就给你娶个重孙女婿回来,跟我一起孝敬你还不好?”尽欢彻底放回自我,把厚脸皮进行到底,完全没有一点姑娘家谈及婚嫁的娇羞。
徐祖爷呵斥,“打胡乱说!男婚女嫁,是男的娶女的嫁,哪有女娃子娶男人的?”
“都说现在男女平等了,男的女的都一样,反正都是结婚,那到底谁娶谁也没必要计较了嘛。”尽欢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徐祖爷又急得开始吹胡子瞪眼,“你当你祖祖我是山大王,当你是土匪山寨的当家姑娘,看上哪个小伙子,就能绑回来当压寨郎君啊?”
“噗”尽欢抚掌大笑,“祖祖,您是话本看多了,还是看戏看串了?土匪千金强抢良家少男当压寨郎君!哈哈写话本子编戏文的,估计都没你会想。”
贺行之用拳头放在嘴边,假意咳嗽来掩藏忍不住的笑意。
这组孙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会说,一个比另一个能想!
伊万神游了半天,明显还在状况外,突然表情严肃,看着徐祖爷越来越黑的脸说道:“祖祖,您放宽心,我一定不会让我姐去抢男人的!”
“还是伊万懂事!”徐祖爷老怀甚慰。
伊万认真点头,“我姐要是看上了哪个男人,我一定先帮我姐绑回来,不让我姐动手,让她担上抢男人的名声!”
徐祖爷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刚才欣慰想拍伊万的手还没碰到肩膀,直接转道用力拍到了他脑门上。
“你这个混小子!枉我刚还夸你懂事,你的懂事就是姑息养奸?还是助纣为虐?又或者是狼狈为奸?
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敢情就是帮她做恶事背恶名?你可真够有出息啊!气死我了!”
徐祖爷这次是真的气狠了,平时从不拽文的他,诘问时还接连用了三个成语。
尽欢说要娶男人招上门女婿,他觉得还可能是半真半假,开玩笑逗趣的成分居多。
可伊万说的却是心中所想,想法是真的危险,三观也够扭曲。
不光是徐祖爷,尽欢也有些被惊到了。
伊万童年受过的痛苦,后遗症远超尽欢的想象。
苦难早已模糊消逝,投在心里的阴影却一直不曾散去。
伊万乖巧懂事的表象,看似一点心都不让人操,但其实他心理敏感又偏激。
徐祖爷再也顾不上尽欢的婚嫁观,直接跟伊万的思想三观较起了劲。
心理疏导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还需要配合心理医生的专业疗法。
单纯的说教谈心和粗暴的训斥责问,对伊万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伊万每天态度恭顺地听徐祖爷教诲,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直到来拜年的客人,才打破了徐祖爷按早中晚饭后念叨的固有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