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苗这才记起来,他签字之前就觉得胸口闷痛,当时他还用手锤了几下。
刚签完字盖完手指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呕出一大口血。
当时他本来还想跟尽欢说他没事的,结果血一口接一口地吐,把他自己也吓坏了。
“齐老师,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夏苗声音有些嘶哑。
就算是平时表现得再成熟再懂事,夏苗也不过是个还没成年的少年人,在生死大事面前,还是稚嫩软弱的。
齐寅桐捻着金针说道:“什么死不死的?别胡思乱想!你就是气急攻心引发的吐血,放开心胸好好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可是我吐了那么多血,真的没事吗?”夏苗以为齐寅桐是在说假话宽慰他。
齐寅桐手指一弹,金针就扎进了穴道里,“我说能治好,那就能治好,你好好养病就成,胡思乱想不利于病情。
再说老头子行医这么多年,还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成?”
“夏苗,你就听我师父的吧!”尽欢拍了拍夏苗的手,“你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扎了针补补血就能恢复!”
夏苗这才稍微安下了心,好好躺着人任由齐寅桐下针。
徐家俊也在旁边说道:“夏苗,你好好养病,啥也不用担心,分家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好的!”
“不用了支书爷,等针扎完,我就回去收拾东西!”夏苗笑得有些勉强。
徐家俊说道:“收拾东西不用着急,你家的老房子都快塌了,也需要时间修缮收拾!”
“就是住窝棚,也比待在那个家好,再说已经断绝了关系,我也不能死赖着不走!”夏苗摇头说道。
之前在那个家就觉得很窒息,现在都断绝关系了,更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徐家俊叹了一口气,“行,你躺着好好扎针,扎完了我陪你回去收拾东西,这几天你的住宿问题……”
院子里围观的人群,听到徐家俊这话,眼光都有点闪躲。
村里这几年,家家都添了人口,大家的住房都不宽裕。
其实稍微挤一挤也不怕,主要是夏苗刚吐了那么多血,要是万一在家里出点事,还真说不清楚。
“你要是不介意住牛棚名声不好听,也不嫌弃我这个坏分子的身份,就先来跟我搭个伴如何?”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孔照开了口。
夏苗性格耿直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交友的眼光也不世俗,从不以别人的身份标签论人品。
他在地里碰见这些牛棚的“坏分子”,赶不上进度的时候,也会搭把手,所以跟孔照也算有点头之交。
现在孔照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也没有不接的道理。
夏苗高兴地说道:“怎么会嫌弃?我巴不得呢,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针灸半个小时才结束,夏苗刚从门板上下来,徐家俊就带着夏苗和徐向军去搬家了。
按说搬家怎么也是个大工程,没想到尽欢连金针药箱都还没收拾好,夏苗他们几个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夏苗的家当,实在是少的可怜。
除了两床被褥,两件换洗的衣服之外,就只有一摞书和夏苗采药的工具。
徐家俊放下背上的被褥,“李芳华和徐春生那对母子,简直是不可理喻,连吃饭的碗筷都不给一副!”
“支书爷别生气,这些不是什么打紧事儿,我过两天就去供销社买!”夏苗倒是很看得开。
徐家俊冷哼,“啥不打紧?那些锅碗瓢盆,又不是光用钱就能买到的,都是要工业券的!”
“工业券我家里还存了几张,我到时候给夏苗送来,先应应急!”尽欢开头说道。
夏苗赶紧摆手说道:“小姑姑,工业券我有的,之前我去卖药材的时候,偷偷换了一点工业券,本来是想用来买雨鞋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那好!钱票有不趁手的地方,也尽管开口,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尽欢笑着说道。
秋月也点头说道:“尽欢说的对,有事你就吱声儿,又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对,夏苗哥,你就先安心养病,啥也别愁!”超苏说道。
沉默寡言的超美,拍了拍夏苗的肩膀,眼里是浓浓的关切和鼓励。
大家雪中送炭的情谊,让夏苗觉得内心滚烫。
他红着眼睛,把这些情谊,牢牢记在了心里。
事情告一段落,尽欢忙跟大家告辞。
尽欢刚进了院子门,就看到她房间的窗户正上方,顶着一大团树枝,那只雌雕正蹲在树枝里面一动也不动。
徐祖爷端着菜从灶房出来,“小鱼儿,洗手准备吃饭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得出去找你了!”
“好的,”尽欢指着门上面的树枝堆,“祖祖,我房门上面的树枝是什么个情况啊?”
徐祖爷笑着说道:“那是雌雕重新砌的窝,专门用来孵小雕的!”
“孵小雕?小金下蛋啦?”尽欢瞪大了眼睛。
小金之前那么自恋傲娇,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没想还是败给了雌雕的死缠烂打。
徐祖爷笑着说道:“小金是公的,是不会下蛋的,蛋是雌雕下的!”
“不管蛋是不是小金下的,总之是小金当爹了嘛!”尽欢高兴地说道。
徐祖爷笑着心里腹诽,还不知道小金是不是喜当爹呢,上个月雌雕下蛋前,小金还对雌雕爱理不理的,转眼下的蛋,谁知道是不是小金的。
祖孙两正说着话,小金就回来了,扔下半只血淋淋的野兔。
雌雕叽叽叫着从窝里面飞下来,狼吞虎咽地撕扯着那半只野兔。
小金则迅速飞回窝里面,蹲下来接替雌雕孵蛋的工作。
尽欢刚刚趁着雌雕离巢的时候,用精神力瞄了一眼窝里,里面有三枚青灰白色的蛋。
按道理说,金雕的繁殖期是在春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金和雌雕居然在盛夏产卵孵蛋。
尽欢心里促狭地想,这几枚蛋,不会是小金“酒后乱性”后的意外结果吧?
不过看小金又是给带猎物,又是亲自孵蛋,好像也没有啥不情愿的嘛。
贺重九也端着饭甑子从灶房出来,“徐宝儿回来啦?可以吃饭了!”
“好的!”尽欢答应道。
尽欢洗手的时候,贺重阳和贺行之也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父子俩都眼睛微红,想来是刚刚聊了一番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