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九在琼州军区一直待到了十月下旬,直到过完了重阳节,也过了自己十四岁的生日,才启程北上。
现在反正学校是停课状态,贺重九也不急着回首都,给贺太爷打过电报之后,准备顺便去川省一趟。
这天早上尽欢和徐祖爷从山上锻炼,查看过陷阱回来,就看见贺重九一裤脚的露水,湿漉漉地站在了门口。
“重九哥!”尽欢高兴地冲贺重九挥手。
贺重九立正向徐祖爷敬礼,“徐太爷好!”
徐祖爷也笑着回了个礼,“听你太爷爷说你去琼州军区了,怎么来川省了!”
“我在琼州呆了两个月,参加了海军的新兵训练,回首都之前顺便来看你们!”贺重九说话的语气还是一板一眼,像是设定好的机器一样。
尽欢也笑着说道:“重九哥,谢谢你给我寄的好吃的!”
看着尽欢灿烂的笑脸,贺重九伸手摸了摸尽欢的头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好吃的还在这里面!”
徐祖爷看着两个娃自顾自地聊上了,他便转身开门。
贺重九顺手拎起了放在地上的野鸡,还接过了尽欢手上装着木耳蘑菇的篮子。
看着贺重九从背包里面,一样接着一样地往外拿东西,徐祖爷便进了厨房,煮了三碗醪糟鸡蛋水。
现在这个时节,川省其实还不算冷,但是已经开始下霜了,加上早上的露气还是有点冷的,来上一碗醪糟鸡蛋水最好不过了。
甜甜醪糟水加上滑滑嫩嫩的的荷包蛋,吃上去让贺重九有点不习惯,在他的眼中这完全是产妇病人才该吃的食物。
“重九哥,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尽欢看贺重九光看不吃就问道。
贺重九摇了摇头,“啊没有,这不是病号吃的吗?”
“哈哈哈川省把这个叫开水,客人进门之后都要吃一碗开水的!跟你们北方的迎客饺子一样!”徐祖爷听了重九的话笑着解释。
徐祖爷又把锅里热的馒头端出来,贺重九连吃了五个馒头才算是填饱了肚子,再怎么说,甜甜的醪糟蛋都不是他的爱好。
吃完饭尽欢练拳脚的时候,贺重九主动下场跟尽欢比划。
尽欢练武这么久,最缺的就是对练的对象,徐祖爷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再怎么保养地好,他的精力和反应力都跟不上了年轻人的节奏了。
所以贺重九一提出要跟尽欢对练,尽欢立马爽快地同意了,有陪练的机会难得,一定得抓住了。
尽欢的武术除了徐祖爷教的基础之外,练的都是鱼爷爷给她的那堆书里面的古武册子,动作灵动潇洒行云流水,一招一式之间都是美感。
而贺重九的功夫则是刚硬果决,他把嵩山学到的武术和部队的军体拳结合在一起,几乎都是一招毙命的杀招。
纠缠了两个回合之后,双方熟悉了对方的路数之后,便都开始认真起来。
由于尽欢和贺重九的个子相差太远的,尽欢握拳本来想攻击贺重九的左胸口,但是实际上拳头却直接向贺重九的左肋骨冲去。
贺重九截住了尽欢的拳头,直接伸腿去攻击尽欢的下盘,尽欢赶紧往后退避开。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比划,贺重九的力量爆发力比尽欢强,但灵敏度速度比尽欢差一些。
比试僵持了二十分钟,最后的动作停滞在贺重九的拳头离尽欢的太阳穴一指宽的距离,而尽欢的龙爪手刚好抓在他的心脏处。
如果是实战的话,毫无疑问是尽欢输了。
尽欢的力量确实不足,心口虽然脆弱,但有胸骨保护,徒手难以形成致命伤。
但是太阳穴却不同,是命门所在,若是真正被重拳击中,非死即伤。
“重九哥,我输了!”尽欢抱拳认输地很坦荡。
贺重九也抱拳回了个礼,“我的岁数比你大了一倍,赢了你也不是啥值得骄傲地事,再说我赢得其实也并不轻松!”
徐祖爷在站在一边给他们鼓了一阵掌,“你们在武术上面都很有天赋,以后的进步就要靠多琢磨多实战!”
尽欢和贺重九两人都点头称是,武术这回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连成的,除了天分之外,付出的血汗也是不可估量的。
现在尽欢才练了几年武,手掌上手肘和脚掌上已经长过好多层茧子了。
要不是尽欢还有一颗颜控的心,经常下功夫进行清洁养护,她现在真的会是一个粗手粗脚的女汉子了。
尽欢练完武之后照例要洗澡换衣服的,等她收拾好从房里出来一看。
贺重九跟小金眼神对峙上了,一人一雕死死盯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小金一看尽欢出来,立马向尽欢奔来,很委屈地叽叽叫着,像是在告状又像是在邀功,尽欢连忙拿手去摸它的头以示安抚。
“重九哥,你跟小金怎么扛起来了?”
贺重九看着小金在尽欢的顺毛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就觉得自己刚才跟这只雕对峙,真的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小金在享受的过程中还不忘拿眼睛去斜贺重九,一副还是我比较受欢迎的表情。
看着尽欢黑白分明的凤眼询问的眼神,贺重九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就是我碰了一下你的书包……”
“我跟祖祖不在场,你动家里的东西,可能被小金当成小偷了!”尽欢小声地跟贺重九说道。
小金看着尽欢凑在贺重九的耳朵旁边说话,立马用嘴刁这尽欢的裤脚,试图把尽欢往后拉,不让尽欢靠贺重九这么近。
贺重九和尽欢看着小金的动作,都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尽欢往后退了两步,小金才撒开尽欢的裤脚。
“重九哥,看来今天小金心情不好,看你特别不顺眼啊!”尽欢冲着贺重九调侃道。
贺重九一副面瘫表情,“可能是吧,开始做作业吧!”
本来还想调侃几句,但贺重九一说到作业,尽欢也只好乖乖闭嘴,写毛笔字,态度上还是要严肃的。
等尽欢拿出字帖摆上慢慢把宣纸铺好,然后准备研磨的时候,贺重九立马递上了磨好墨汁的砚台。
尽欢接过砚台开始对照着字帖开始练字,贺重九则从尽欢桌上摆的书里面,选了一本自顾自看起来。
等尽欢写完一张宣纸的时候,贺重九接过来一看,还跟尽欢指出了不对的地方,还亲自拿过纸笔,“这个竖勾的地方不用那么用力的,不然看上去就会头重脚轻会不好看!”
尽欢也没有仗着自己多活了一辈子,就傲气地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和建议,何况毛笔字这回事,两辈子以来都是她的难点痛点。
徐祖爷虽然毛笔字写得不赖,也仅限于整齐好看的水平,但要说到正经书法,他也没有什么诀窍可以教尽欢的。
小金本在蹲在躺椅的背把上困觉,看着尽欢和贺重九的头凑在一起,它立马又激动起来。
它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幼雕了,尽欢又经常给它喂泡过灵泉水的肉,所以长得比一般的成年金雕还要大一些。
所以小金一飞起来,翅膀扇出来的风很大,桌上的镇纸的木头形容虚设,宣纸毛笔立马飞得到处都是。
“小金”尽欢看着乱七八糟的桌子有点抓狂。
小金还没落到桌子上,翅膀的硬毛就扫翻了砚台,尽欢反应得快拿手挡住了脸。
贺重九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墨水沾了一身,脸上手上都是沾上了。
小金没看到尽欢的抓狂,看着贺重九一身狼藉的样子,立马得意“叽叽”叫地欢快。
“重九哥,你先去洗一洗吧!我要先跟小金谈谈心!”尽欢看着小金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咬牙切齿。
贺重九听了尽欢的话点头,就出去洗手洗脸换衣服了。
小金看着尽欢板着一张脸的表情,再看了看桌上地上到处散落着的笔墨纸砚,瞬间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
“小金过来!”尽欢冲着小金招手。
小金刚才还得意洋洋,听了尽欢的话,立马耷拉着翅膀往尽欢面前走。
“小金就你今天怎么了?就这么看不顺眼重九哥吗?”尽欢还真的是在讲道理。
对于尽欢来说,小金不仅是宠物,还是亲密的小伙伴,体罚什么的压根是不存在的,讲讲道理就好。
虽然就算是尽欢体罚小金,小金也不会反抗而是会照单全收,但这跟奴役有什么区别?
小金耷拉着头有些委屈,“叽”
“他怎么得罪你了,拿你窝里面的鞋子啦?”尽欢真的还挺纳闷原因的,因为小金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叽叽!”小金摆了摆头,表示不是鞋子的事情。
徐祖爷杀完了野鸡,端着鸡内脏出来找小金,结果看尽欢正拉着小金,正在煞有介事讲道理。
“小金咋了?闯祸了?”徐祖爷看着小金委屈得快要哭了的表情,便为了一句。
尽欢叹了口气,“不知道重九哥怎么把小金给得罪了,小金看他不顺眼,打翻了砚台,弄得重九哥一身一脸的墨!”
“啊我知道了!你和小九刚刚习武对练收尾的时候,小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它还想帮忙被我拉住了,肯定以为重九欺负你来着!”徐祖爷想了想说道。
小金听了徐祖爷的话之后,立马叽叽叫着上蹿下跳,估计就是接近答案本身了。
“小金,那不是打架是比试,闹着玩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啦,我们家小金最聪明最厉害了,要是打不赢我一定找你帮忙哈!”尽欢从头到尾地给小金顺毛。
小金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头颈去蹭尽欢的脸,“叽”。
贺重九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出房间就看着尽欢蹲着跟小金挨挨蹭蹭,亲热的不得了的样子。
“重九哥,刚刚对不住了哈!”尽欢站起来给贺重九致歉,“小金看着我们练武,误会我们打架来着,所以才针对你的!”
贺重九弯腰右手撑在膝上,左手轻抚尽欢的头,“能有小金这样的宠物护着,是难得的福气,我替你高兴!”
尽欢觉得,贺重九虽然长了一张面瘫脸,但此时此刻倒像是一枚小太阳,让人暖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