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贺太爷正打着吊瓶带着氧气罩,脸色蜡黄地躺在病床上。
“爷爷你快醒醒,小九回来了!”贺敏之使劲地摇着贺太爷的手臂,泪流满面地说道。
她的丈夫易传武赶紧拉回她的手搂住她,“小敏,你冷静点!爷爷身体受不住你这么摇晃他!”
“小姑,小姑父!太爷爷生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贺重九伏在病床前问道。
贺敏之用手背擦了把脸,“琼州军区有人诬陷你爸是反革命分子,你爸连夜被飞机押解回京,原本上头也说是秘密调查,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你太爷爷耳朵里面!”
“太爷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情况都没有明确就这样倒下了?”贺重九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贺敏之点了点头,“我和你姑父,也是接到陈老的电报才往回赶的,但回来的时候你太爷爷已经……”
“太爷爷的病情,医生是怎么说的?”贺重九把贺太爷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听到这话贺敏之的眼泪又奔涌而出,直接泣不成声。
易传武捏了捏她的肩膀,才回答道:“医生说是脑出血,恢复的好醒过来,很可能会瘫痪,甚至可能直接……”
“太爷爷这么好强的人,就算醒过来了,又怎么能接受瘫痪的事实?”贺重九烦躁地把头上的军帽抓下来。
贺敏之咬着牙说道:“不,你太爷爷会好起来的,他不会就这么撒手扔下我们的!”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从我爸被抓,到消息泄露,再到太爷爷病倒,一环扣一环的!”贺重九捏着拳头说道。
易传武听了这话点头,“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贺家,我找人在大院调查了两天,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整个局设计的天衣无缝,后面没有留下一点尾巴!”
“这个先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现在最重要的太爷爷的身体,和我爸的情况!”贺重九这会儿情绪平静下来了。
易传武也赞同贺重九的说法,“有很多你太爷爷的老部下,和你爸爸的好友,联名书都上了几回了!”
“上面的态度呢?”贺重九拧着眉头说道:“现在有没有什么风声透出来?”
“现在周老力保你爸,军部对你爸的说法两级分化严重,老首长的态度尚不明确!”易传武叹了口气说道。
贺敏之这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我跟老首长的机要秘书还算有点交情,要不我让她帮忙说说情!”
“不行!这个做法不可取,让人游说,反而显得我爸经不起调查考验!”贺重九立马反对了。
易传武也说道:“小九说的对,而且还是老首长亲近的人,会让人觉得我们别有居心的,确实不可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干等着?”贺敏之脾气暴躁起来了。
易传武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耐心等待,周来和几位老帅都在力保,保下来问题应该不大!”
“保下来之后呢?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哥被下放到穷山恶水去?”贺敏之恨恨地说道。
贺重九捏着额角说:“只要我爸能平安出来,下放反而是一件好事,至于下放的地方,到时候还可以调整!”
他这话一说出口,贺敏之和易传武都齐齐点头。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贺重阳?”贺重九问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人呢?
“我去华清找重阳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学校了,他同学说是乔冬霜把他接走了!”贺敏之叹了口气。
易传武说道:“重阳性格冲动,这些事情他也处理不来,送走反而是一件好事!”
“哼!我看就怕他有这个能力,我哥和我爷爷会更危险!你瞧瞧贺重阳这几年变成什么样子了?听说他可是学校革委会的一号人物!”贺敏之语气十分不屑。
易传武连忙安抚她说道:
“你看你这当小姑的,怎么也跟着胡乱揣测呢?就算是重阳真的在外面胡闹,但大哥总归是他亲生父亲,爷爷终归是他长辈吧?咱们贺家养出的孩子,干不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贺敏之撇嘴道:“贺重阳可不是贺家的教养,他可是被乔冬霜捧在手心里养的,
在贺家,谁能沾染乔冬霜的心肝儿肉分毫?
小时候贺重阳还好点,越长大越不像话!身上一点看不出我贺家人的气魄!”
“敏之!乔冬霜不是个好的我承认,但你这样揣度重阳,就有点过了哈!”易传武神色十分严肃。
贺敏之没有再说话,但撅着的嘴仍旧表明了她不服气的态度,可见对贺重阳的芥蒂颇深。
“好了小姑,姑父,贺重阳没来也就没来吧,你们现在还没吃饭吧?我去食堂买点回来!”贺重九对着两人说道。
贺重九心里对贺重阳有看法,但是贺重阳不在场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说法解释的时候,他也不会肆意进行猜度。
可贺重阳提前被乔冬霜送走,到现在为止估计也有好几天了,贺重阳到现在还没出现。
一种情况可能跟他一样,到的地方根本接不到消息,
第二种就是乔冬霜刻意封闭了贺重阳的消息来源,
第三种情况也就是贺重阳真的打算跟贺家撇清关系。
贺重九觉得如果贺重阳是第一二种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第三种,那么他会主动割断兄弟手足之情。
满腹心事地到了食堂,黑漆漆的食堂内,就只剩下一个窗口还亮着灯。
虽然饭菜都已经卖光了,听说贺重九是来看贺太爷的,食堂的师傅赶紧刷锅,给贺重九做了三大碗面疙瘩。
据师傅说他也是军人出身,二十年前就在贺太爷所属的部队当炊事兵,也算是贺太爷的老部下了。
还宽慰贺重九,让他不要担心,贺老爷子身体向来刚健,一定会好起来的。
贺重九递上了钱票,跟师傅道了谢后,才端着几碗面疙瘩走了。
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今天贺重九回去的时候,领居们见他就躲,生怕跟贺家扯上一点关系。
他回家那个点正是饭点,他家院子前后左右的邻居,屋里都是有人的。
但也就唯独陈老太听到他的声音出来搭话。
不过世态炎凉这回事,他也就是一个人想想。
到了病房门口,立马整理好情绪,端着碗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