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吃饭了,劳累的众人都没心思看这场戏。
外边来的就算演的东西有多花哨,还不如吃饭来的实在。
齐志宇看着秦阙那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火气四起,眼睛都气红了,握紧拳头使了全部力气,抡圆了冲着秦阙冲过来。
眼看着秦阙的牙齿就要被打掉了,坐在地头吃饭的大汉们来不及撂下饭碗都拔腿跑了过来,旁边看见黎明的小媳妇看见了大声提醒:“侄女儿,别过去,小心!”
听到声音的秦阙看着冲过来的黎明时心猛地一惊,还没来得及带着黎明躲闪的时候拳头已经过来了。
黎明快走两步,终于在冲着秦阙门面来的时候就接住了那个拳头。
她心中有气,那些平日里刻意收敛都快要压抑不住的冷冽寒气逸散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黎明脚底下那些绿叶上都附着了一层寒霜。
不过是短短时间而已就有人来找茬,真当进了黎家门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手上使力,那个在手中的拳头嘎吱嘎吱作响,听的人牙齿都发酸。
齐志宇疼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
“你在临水村里挑事儿?”
黎明轻飘飘说了一句吗,语气却和冰碴子一样冻得齐志宇心里发寒。
周边的空气陡然凝滞,让齐志宇竟然喘不过气来,他大口的喘了两口气往后退了几步才活过来。
抬起头来看着那一双冷的彻骨的眼眸,齐志宇又哆嗦这退后几步:“没...没有,我只是...只是教训个人。”
黎明偏过头看了向她眨巴眨巴眼以示无辜的秦阙,看他没事儿才扭过过头来。
“在上工的时候干别的事情,没人告诉你在生产队工作的时候耽误一分钟都要扣工分的吗?”
再说人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教训的吗?!
连她都要哄着,他敢挑事儿?
齐志宇脸色白了白。
扣工分?
今早开会的时候村长告诉他们了,每人每天上全工两个工分,月末的时候靠着工分来分配粮食。
扣工分意味着他就得不到粮食,在接下来的一月极有可能会饿肚子。
想起昨晚吃到的黑面疙瘩,齐志宇面色苍白,皱着眉头想吐。
看着齐志宇皱着眉头的样子,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黑着脸走出来。
秦阙扭头看过去,原来是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陈树。
后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七嘴八舌,看着齐志宇倒霉。
陈树黝黑的面孔绷着脸的样子活像是一尊杀神,他走过去拿着笔就在本子上刷刷两笔。
“齐志宇是吧,你今天的工分扣没了!”
来第一天就搅事情,没扣他明天的已经很不错了。
“凭什么?!”齐志宇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然后指着秦阙。
“他为什么不扣?他也误工了!”
陈树看着黎明一眼,接着嫌弃的看向齐志宇的脚腕,那里一个被圈成环的各种杂草。
“我刚刚在后面割麦子,你被杂草绊倒的时候我看到了,何况刚刚秦知青离你这么远,怎么绊倒的你?”
这话一出,后面的村民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有些家长已经决定好了不让他们的孩子和齐志宇过多来往,免得近墨者黑。
有了齐志宇这个出头鸟被敲打,后面这些知青就都安分起来了。
*
这个清秀小山村的夜晚是极为好看的,细碎的星子镶了漫天,像是黎明眼中,冰冷的寒川后闪烁的光点。
齐志宇今晚可是倒了大霉。
他在出去捡柴火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那人将自己揍得遍体鳞伤之后迅速逃之夭夭。
等到那人走之后齐志宇才忍着身上的疼咬着牙掀开麻袋,狰狞着一张脸走回去。
肯定是秦阙干的!给他等着!
不说黎明等着他来找茬,秦阙最近是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不同于那些知青们挣扎在温饱线上,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秦知青最近可有了新的苦恼。
外面的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秦阙感觉自己的手心像被冷风割了无数道口子一样。
秦阙生的好看,样貌好,书读得好,干起活来更是吃得了苦头。
可一到晚上,他就看着白皙手心里面带起的薄茧抿着唇盯着黎明一言不发。
那带着墨绿的眼睛如同一弯躲在树梢后盈盈的月光一样,黎明心中轻笑,面色却是想吓吓秦阙,不是一般的冷。
“疼吗?”
黎明给他抹些药,每触碰到那些细小的伤口他就瑟缩一下。
“疼....”
黎明:“疼了还去?”
像九头牛一样拉不回来。
秦阙有些委屈,抿了抿唇道:“我就想多赚些工分,多换些粮票肉票,让你不要那么累嘛。”
黎明听了一愣,接着面色就柔和很多了,她在昏暗的灯光底下给秦阙仔细上着药。
然后道:“不用你那么劳累的,家里又不是吃不饱,还有好多肉没有取回来呢。”
比如放在山那头儿的野鸡。
秦阙不知道,以为黎明只是在强撑,哄骗自己。
自己来这么长时间了,碗里面每天都或多或少有两块肉,村里面的人家还没有听说过谁家能顿顿吃肉的。
这么多天了,要是有都吃的差不多了。
秦阙低头看着灯光下白皙面颊泛着暖黄光的黎明,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为什么就有些生气起来。
“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先不要说以后了,现在你都不要我工作养着你,那以后你是不是得抛弃我?!”
黎明刚上好药,抬起头来一脸懵。
自己只是想要他不要那么劳累,怎么就扯到抛弃上面了。
看黎明不说话,本来就操心黎明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嫁人的秦阙彻底生气了。
他抿着唇快速地将自己塞进被子里面,闭上眼睛说道:“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