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为他而设置的铃声,这半年来却从未响过。
摁下了方向盘上的蓝牙通话键,庄沐愉刻意压制哽咽,语调俏皮:“卓大医生,早安。”
对方似乎略有迟疑,才接话:
“多拿的药,立刻退回去。”
强大的气场顺着车厢内的音响蔓延开来。电话那端,略微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庄沐愉嘴角微瘪,天啊!半年没联系,一开口就这么凶。
她还要怎么哄他跟自己结婚啊?她太难了吧!
离开他的这半年,她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
为了有精力应付庄氏的烂摊子,也为了不让舅舅舅妈起疑,她前两天找了门路,趁着他去外省开会,多弄了些帮助睡眠的药。猜到了他也许迟早会发现,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当医生的,都千里眼顺风耳吗?收风也收的太快了吧。
但,他没问自己为什么多拿药,甚至也没多加训斥她擅自篡改医嘱,只是简简单单,公事公办的让她把药还回去,庄沐愉的心里瞬间满满鼓胀起了酸涩感。
好歹也是四百多天的朝夕相处,她总觉得,两个人间那一份“特殊”的感觉,应该多多少少是双向的吧。但现在看来,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庄沐愉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盯着眼前因为下雪而湿滑的路面,她边放慢速度,边将口气放的娇软:“请问卓大医生,作为我的主治医生,您开药,我吃药。病人一次多拿了一些药慢慢吃,不也是间接给你减少工作量嘛。”
庄沐愉也不知哪来的灵光乍现,深吸一口气,右脚轻点刹车,将车速放的更慢。这才轻声问道:“要不,卓大医生,卓副院长再帮我一个忙吧。事成,我一定乖乖还药,哦不,还有丰厚的报酬!”
“我不接受病人以健康为代价跟我讨价还价。”卓谨晏的口气清冷严肃,车内的温度似乎瞬间降到冰点。
“可我……”
庄沐愉话没说完,忽然路中间不知打哪儿蹿出一辆深色的轿车,车速之快几乎擦着她的车头而过。
“啊——!”
庄沐愉震惊之余,下意识便大力踩死了刹车。
糟了!
大雪天地面太滑,她用尽全力,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擦出“呲啦”的声响。车子硬是高速旋转了两圈,巨大的摩擦力,使得车身周围升起了雾气。
”砰”地一声,车头撞上路边的一棵大树。
挡风玻璃应声碎裂,安全气囊弹出,夹杂着碎玻璃撒了她满脸满身。
剧痛之中,庄沐愉缓缓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晕眩,她摸了半天才摸到了把手,用力一推整个人几乎摔出了车外。
冷冽的空气夹杂着塑胶的焦味,呛得她几乎晕过去。
喘了小半会儿,庄沐愉这才忍着疼,站了起来。面前的事物由一个变成两个,耳朵里间歇性的蜂鸣声又窜了出来。脸上有什么冰冰凉往下淌,她伸手一摸有些黏糊。
天旋地转间,她似乎看见路边停下一辆车,一只脚踏出了车外。
她想呼救,但晕眩和恶心的感觉交加使她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庄沐愉。”
眼前越来越模糊,是谁?是谁在叫她?
“终于,又见面了。”
一阵天旋地转间,她撑不住晕了过去。
雪越下越大,微微泛白的路上,车轮轧出的痕迹触目惊心。
漫天雪地里,一串深浅不一的皮鞋印记很快被落雪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