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锌的口吻冷硬起来,庄沐愉便越发不能接受她的提议。
可她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啧……进来。”
门口进来一名保镖模样的西方人,在卓锌耳边匆匆耳语几句。
下一秒,庄沐愉的手腕又被她拽住,整个人被她拖出门口,步伐迅速地下楼。
“对不起,我没办法丢下我的工作团队,就这么回国。”
庄沐愉想要挣扎,但卓锌却铁了心一般扯着她快步向前走。
有保镖替她打开了类似艺术馆后门一样的通道,她被卓锌推出门外。
深夜的巷子里,停着一辆轿车。
后座车门已经被打开,卓锌想推她上车,可庄沐愉自然是不愿。
“上车再说。如果你们都不想回来,以后都尽量不要再来英国了。”
此时,巷口忽然强光骤现,另一辆车缓缓驶入窄小的巷子里。
轿车在卓锌准备的车子之后停下,车头灯将小巷顿时照的犹如白昼。
车子停稳后,车上下来一位陌生但高大的西方人。
他踩着稳健的步伐向两人走来。
“夫人,爵爷有请庄小姐。”
“她今晚的飞机回国,怕是来不及见了。下次吧。”卓锌冷硬的语调响起。
庄沐愉简直是满头黑线。
这都什么跟什么!
卓医生,她的好老公,都瞒了她什么!
“是么?哪个航班,我们会负责协调起飞时间。”
“这……”
“要见就见吧。我去。”
庄沐愉打断了自家婆婆的拒绝,还有什么要来的,一起来吧。
反正关于卓医生的一切,她都要知道。
卓锌看着眼前的情况,轻叹出声,干脆随着庄沐愉一起上了对方的车。
让庄沐愉意外的是,卓锌原本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此时却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答应in护你在英国周全的。”
车子行驶在夜里宽阔的街道上,街边随处可见老式的黑漆壁灯,昏黄的暖光穿透稀薄的雾气。
这座城市,和她现在所要面对的事情,都有种被雾气包围的朦胧感。
“我现在去的地方,不安全么?”庄沐愉沉声询问。
“他们口中的爵爷,是我的父亲。也就是你老公的外公。”卓锌隐约又叹出一口气。
“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他想要in回来的心比我要强烈。我刚刚试探你,也以为只要抛出,哪怕是in都能打动你。毕竟,你在海城的事业,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如果你不愿离开的心和in一样,那你们,最好就不要被他发现。今晚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惊动了警局。虽然处理的快,但大概也是走漏了风声吧。”
“所以,爵爷要见我,和您刚才是一个目的?”庄沐愉接着她的话,往下问。
她忽然有些懂,为什么卓医生会那么担心她的伦敦之行了。
不论这位爵爷是什么爵,在这样身份的人面前,梁昊,许深,确实是施展不开。
可他就算知道了,也并没有阻止她想要来的愿望。
其实若是他说了,她或许也会放弃这次出行。他选择不说,是因为不想干扰她的决定么?
车子驶出城区又开进四处围墙高耸的庄园里。
庄沐愉就像是进到了电影中那些中世纪才有的古堡中。
高跟鞋踩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厚实大红地毯之上,她的裙摆在石阶上,摇曳生花。
“庄沐愉,我不能跟你上楼了。”
卓锌在楼梯口放开一路紧握着她的手。
她转头看向她那丝毫不像生过孩子的婆婆,点了点头。
“你放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论如何,都不要给in打电话。”
庄沐愉看见了她眼里的担忧,是作为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吧。
她自己已经失去了母亲,就特别见不得别人母亲失望的眼神。
舅妈的,乔妈的,现在是,自己婆婆的。
“好。”她答应她,旋身挺直了背脊,随着一身燕尾服的管家上楼。
书房的雕花双开木门缓缓开启,庄沐愉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木门在她身后立刻关上,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庄小姐,晚上好。”
低沉的嗓音是从右耳传来,她偏头看向右侧,又在一扇雕漆木门之后,看见了书桌前的一位黑发褐瞳的长者。
原来卓医生那与众不同的眼睛,是祖上进口的。
“晚上好,爵爷。”
他喊自己为庄小姐,那疏离和公式化的称呼,就说明他并未承认自己是他的外孙媳妇吧。
那她也不用上赶着喊人外公了。
“你倒是不怕我。”老者的眼里闪过些许精光。
“卓锌有跟你说,我见你的意思吧。”
庄沐愉自顾自在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理了理裙摆:“您是我老公的外祖父,何谈怕字?妈说了,您是想让我劝说卓谨晏回伦敦吧。很抱歉了,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她语调故作轻松,但后背却早已起了凉意。
他就算不承认她,她自己也得承认自己是他外孙妻子的身份。
“不,我的要求更简单。我想请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今晚在我这里。”
“您大张旗鼓的接我来,难道还需要我特意跟他说吗?”庄沐愉皱眉,为什么她有一种被人绑架的感觉?
卓医生,是不是亲生的。
“呵呵。我会让你打这个电话,自然有办法让他不知道你在我这里。庄小姐,我作为他的祖父,很久没有跟他通过电话了。你只要打了这通电话,我敢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那如果,我选择不打呢?”
面前的老者打起亲情牌,她一时间也不知该信婆婆还是他。
老者忽而拧眉看她,都是褐色的眼瞳,但他的眸色要比卓医生深上许多。
此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直接将她的身子穿透一般。
“庄小姐的母亲庄玲,是死于海难吧?”
母亲的名讳在这毫无关系的时空里被忽然提起,庄沐愉没由来的捏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
“当年那场游轮失事,很是惨烈呢。你年纪轻轻,就遭受这样的巨变,精神上难以接受,可以理解。”
老者的语速极为缓慢,边说着,边摁下了书桌上的老式的录音机。
“其言,这个救生艇还剩两个位置……”
庄沐愉猛地站了起来,面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