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波停顿了片刻,眉头深锁,像是在深思,最后才缓缓说道:“颜某不才,一时间也不能确定为何中蛊?飞鹰将军,两天后,颜某再与将军详谈。”他需要去做分析,虽研究蛊毒数年,也难耐蛊毒的种类过多,并不能研究通透。而且最精通蛊术的人都在南疆,他可能还是只知皮毛吧。
齐辰潇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两天的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两人都沉默了片刻,齐辰潇转了话题,重新问道:“那侍卫仓禾可有出手?”
“唉!别提了!令兄发起狂来,简直力大无比,也倒多亏了那个侍卫,否则你这营帐便毁了!”颜波心有余悸地说道,对那蛊虫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更甚了几分。
“仓禾出手制止了大哥?”齐辰潇一听,便觉得这仓禾的武功不容小觑,继续探问。
“这个……那侍卫是出手制止,可究竟结果如何我便不知了,令兄挥出一掌,掌力极强,我根本无法抵挡,后来我撞到了桌子,看着两人追逐着朝账外而去,其他便一无所知了。”颜波有些汗颜,自己终是没能办好这件事情。
“颜波兄不必自责,我早已料到此事并没有如此简单。不过,齐某还是有一事相求,望颜波兄务必答应。”
“飞鹰将军有事尽管吩咐!”颜波肯定地说道。这件事情没有做好,他总得再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
“今日之事切不可让颜老寨主知道。我见他近日有些精神不济,颜家寨已经舍弃了太多……大哥的事你我知道便可。”齐辰潇感念颜威的恩情,也知道若他知晓齐辰逸的事情,必将劳神费力,想方设法帮他。
“我暂且可以不告诉义父!”颜波向来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他的异态,颜威总是会轻而易举地察觉,“倘若义父发现,我便会向他说明实情!”
齐辰潇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颜波心急于查阅书籍,拿着齐辰潇给的归宁丸匆匆告辞。
独剩自己在营帐时,齐辰潇仿似虚脱了一般,颓坐在木椅上,地上凌乱的一切让他精神疲累、愈加迷惘……
碧天翔送走碧天宏,便朝上官明月的寝室而去,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心中极为想要见到这个默默支持自己十七年的女人。
他自顾自地笑了笑:这个点儿,她该正在梳妆吧。
每每黄昏,上官明月必将自己梳妆打扮一番,穿上艳丽的红衣,描绘精致的妆容,名贵的珠钗首饰一件件戴上,珠光宝气,富贵无比。在商场宦海沉浮,习惯了用一张标准的笑脸去面对各式各样的客人。
每日子时之前,上官明月都会去怡音阁坐镇,这最热闹的一个时段也最容易生出祸端,往往酒过三巡,一些伪装得很好的人都开始一层层撕下虚伪,本性毕露。
怡音阁的姑娘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她既许给姑娘们一个诺言,必不会言而无信,让她们失望。每日坐镇,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丢出去!往后禁入怡音阁!”也正是因为她的铁血手腕,怡音阁的姑娘们才能坚守本心,只需苦心研习才艺。
碧天翔赶到时,上官明月正准备出门,他对她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展现在脸上,她的每一种样子都是他认为最好的,哪怕她现在是艳丽的大浓妆,穿着大胆。
“翔哥儿,你怎么来了?”看到碧天翔,她有些疑惑,可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容。
“明月,今日去这么早?”碧天宏不答反问,她今日出门的时间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
“今日有人包了场子。”上官明月如实相告,“客人要求怡音阁比平日早一个时辰营业,来接待他们所请的宾客。”做生意必是客人为尊,要赚银子嘛,客人的意思还是要听从的。当然,前提是不违背她做生意的初衷。
碧天翔心里忽然一痛,眼前这个女子吃了太多的苦,将赚来的金银全都寄给了他,要不他的苦寒领地怎会在短短数年就变得富饶起来,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明月,你实则不必这样辛苦!”碧天翔有些歉疚地说道,“是我拖累了你!说好要许你一个锦绣未来,却还是让你承受各种压力苦难,你可有怨我?”
上官明月愣了一下,碧天翔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肉麻的话也不知是怎么了。她轻轻笑道:“翔哥儿,你我相识多年,你是怎样的人我自然了解。说什么受苦,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好,便是我最大的心愿。只是翔哥儿,你今日怪怪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碧天翔没有回答,深情款款地走近她,伸手将她耳边垂下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满覆薄茧的拇指沿着她柔美的脸部轮廓轻轻抚着,一双深邃的眸子,不再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涌起难见的柔情。
上官明月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较之前更加急促,想要闪躲,却又于心不忍,这样的场景在她脑中曾经出现过无数次,她以为那将是遥遥无期的幻想,毕竟他们的身份悬殊太大,她爱他,可她更不想成为他的羁绊。
“明月,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碧天翔声音低沉,像施了魔力一般让上官明月沉醉。
“我是个木讷的性子,不擅表达。你对我的好我都铭记在心,你放心,待我顺利回到金都,便十里红毯铺就,迎娶你,可好?”他抚着她的脸,款款说道。
这样的一句话,更是让她震惊,抬起双眸,满眼不可思议,她是个不洁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他的感情?像如今这样,能在他身边默默地守护,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向后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尴尬的笑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翔哥儿,像我这种女子哪配得起纯粹的爱情?你若真心喜欢我,心疼我,就不要再说这种感谢的话,因为你值得!”她面色通红,反复调整了心绪才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你过得什么日子我最清楚不过,我所尽的也都是微薄之力。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不是吗?”
“明月……”碧天翔内心极其复杂,她的付出,他都感念在心,却总也说不出口。如今看来,在她面前再多的感谢都显得苍白无力。
上官明月愈加摸不透他了,明明那样深情,却迟迟不再向前迈一步。她自嘲地笑笑,有些失望地说道:“我先走了,怡音阁今天的客人举足轻重,我不能缺席。翔哥,改日我们再聊!”
说完,便潇洒地转身。
“明月……我说的话不会变。”碧天翔言之凿凿。
上官明月停住脚步,转头望向他:这个男人他爱了十七年,如今他早已褪去青涩,长成了她想象中的模样。
她明明想要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在听到“迎娶”二字的时候,心会如此疼?她恨自己没有守住最宝贵的东西,不能完完全全属于他。
“与其嫁你,我更想像现在这样。”上官明月忽然上前,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悠悠道,“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碧天翔懵了,傻愣愣地站着,双手也找不到合适的摆放位置。他想娶她,却从未想过要在娶她之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些年,他将二人的事情想得很清楚,他对她是什么感情,他说得明,辨得清。他要她做他唯一的妻,爱她、护她、宠她!
“答应我!”上官明月看着他傻愣愣的样子,脸上浮起了笑,眼波流转,比平时更美了几分,“我只想做你身后的女人!”她坚定地说道。
碧天翔终于将她搂在了怀中,感受到他硬实的胸膛,她满足地笑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充满了她整个心房,尽管在外人眼中她强大得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可再强的人,也有想要依靠的肩膀。
然而,惊喜并没有停止,在她再次抬头的瞬间,嘴唇便被吻住,他的吻生疏,青涩,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却让她幸福无比。就这样毫无章法地吻了很久,久到她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对不起,明月!我弄伤你了!”碧天翔囧着一张脸,有些尴尬地说道。
上官明月笑了,容颜如花一般,让碧天翔觉得晃眼。
“明月,我……”他窘迫至极,不知所云。
“好了!不闹了!再不走,时间可就来不及了!翔哥儿要是有心的话,那便送送我吧!”上官明月试探着问道。
“好!我送你去!”碧天翔爽快应道,上前拉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暖,让她更加知足。
仿似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牵着他,在偌大的皇宫中蹦跑嬉闹。
“明月姐姐,天翔喜欢跟你在一起!”他扬着笑脸,声音软软糯糯。
“姐姐也喜欢翔哥儿,下月翔哥儿的生辰,姐姐定送一份大礼!”
在说这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本该热闹的生辰,变成了一场悲剧。文敏皇后被打入冷宫,碧天翔被贬至苦寒封地。
而上官明月也因父亲宠妾灭妻,心偏至极而大闹家宴,被撵出家门。
这份承诺的生日礼物她却没有忘,一直努力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