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一划的写道:“好听。”
我郑重的将纸条包好核桃,朝着灯火摇曳的小院子射了过去。这个核桃有些像我心里的一颗种子,我希望它可以在这一场温柔的细雨里,柔嫩的绿芽突破坚硬的外壳,慢慢生发。
笛声消失了半响没有再度响起,我心里忽然有一点空。我走回桌旁,咬咬笔头,又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盼与君明日见。”
纸条飞出,消失的笛音再度响起。心里的那点空被笛音填上。关上窗户,吹熄蜡烛,这一夜,雨声伴着笛音让我一夜好眠。
临出门前,我站在影壁处同芳绣询问着这镜台寺里拜佛可有什么习俗。就见魏武半眯着眼出了客院。
披着魏武外皮的五皇子对着我作揖:“葱花妹妹早,这是要出门吗?”
这么些日子了,还葱花,算了他地位高,形势比人强。我俯身还礼:“武哥早,我今日打算去庙里上香。”
“哦。我想问下,这昨日是谁家吹笛子,生生吹到二更天,扰人清梦,一个相思曲来回吹,他倒是有毅力?”
“在下谢过魏公子夸奖。不过既然打扰到魏公子清梦,是在下的错,这厢给魏公子陪个不是。”秦页不知何时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听到魏武的话,他俯身作揖说道。
背后说人长短被抓包的现场,就是皇子也免不了尴尬。
魏武轻咳一声,眼睛瞟到我新换的葱绿色云纹罗裙:”葱花今日穿的这条裙子,和前两日穿的黄色长衫有一曲同工之妙啊,那会儿草芽刚出,大片的土皮,衣服与土皮一色,方便藏身,当日我都是上了山坡才看见妹子也在。这两日草都长了,正好适合这绿色,妹子要是在路上遇到歹人,穿着这身衣服往草堆里一趴,保管谁也找不到你。啊,哈哈哈。“
这个笑话在这气候大好的春日里实打实的冷到我了。
我按住抬手想要行礼同魏武争辩两句的秦页,毕竟对方这平凡的外表里装的芯子实在是高贵,”那我先谢过五哥吉言,不过我更希望五哥能祝我一路平安。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五哥告辞。“说罢,我拉着言语向门外走去。
秦页看了我的背影一眼,同魏武抱拳行礼后,便抬步去追赶我。
今日的小雨下的非常不认真,出门那会儿还淅淅沥沥的仿佛要下个一天一夜,这才刚刚走到城门口雨滴就变成了雨丝。本来我还想借机让骑了马在外面走的秦页上车来避雨,可惜天公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等走到镜台山下的时候,天光已经放晴,明媚耀眼。
山中的竹笋在这几日的春雨里吸收了足足的养分,破土而出,竹衣都来不及脱就长出了十几米如成年男人手臂一般粗壮的竹竿。拾级而上,茂林修竹之中,青瓦黄墙的寺院慈悲巍峨。我带着言语跟在秦页身后,随着三三两两的善男信女走入正殿。
我在佛前跪正,双手合十,看着身旁这个闭着眼睛默默祈愿求自己金榜提名和姻缘美满的少年,愣怔片刻。心里默默的祈愿到:“信女祝冬葵,别无所求,但求家人平安。所有的家人,平安喜乐。”俯身重重三拜。
言语扶我起身时,秦页已经在一旁同小沙弥要了竹签摇起来。见我望向他,他笑着同我摇摇手中的签子:“祝姑娘,可要求个姻缘签。”
我笑着走到他身边:“既然已经有了姻缘就不需求签了。还是先看看你的签文吧。”
站在一旁的小沙弥,合十一礼:“施主解签请往这边来。”
看着秦页攥着衣袍不停摩挲的手,我安慰他道:“求签求的是心安,不要太在意卦文如何,只要是好兆头就是好事。”
秦页摇头:“镜台寺的签文最是灵验,之前我小时候寺里的大和尚说我命带孤煞,确实如此,我爹早早的就走了,我娘也身体一直不好,家里的亲戚也少有来往。大和尚说的倒是一点不差。”
“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非人力所能改变,命数一说本就玄之又玄,你家人的命怎么好就说是因为你才改变的。不要给自己徒增烦恼。”我看着秦页皱起的眉头,想了想说劝慰道。
秦页停下脚步,眼里带着几分窥探看着我。
“二位施主,我们到了。”小沙弥俯身行礼。
我双手合十还礼:“谢谢小师傅。”
佛堂内,一位身穿褐黄色僧衣,须发皆白的老和尚,盘膝做在蒲团上。他开口,声音如隔世而来的钟声,悠远深沉:“二位施主所求何事?”
秦页撩起衣袍在老和尚对面坐下:“晚辈所求为功名之事,这是卦签,还望老神仙指点一二。”
我站在秦页身侧,看着老和尚从他手中接过卦签,细细看起,又抬眼上下扫了下秦页与我:“施主的卦象,求的求不得,不舍不可得,金陵烟雨红尘起,林中青鸟不归人。上下签。功名之事于施主而言是求得,姻缘之事施主可要问问?”
秦页抬头看向我,我将脸转向窗外说道:“你若想问,问便是了。”他轻笑一声,起身对老和尚合十一礼说道:“谢谢大师解惑,不过姻缘之事,既然我已经有了,那就不问了。”
老和尚笑着点头,让小沙弥送我们离开。
出了佛堂,秦页便要去供奉处捐香油钱。我将他拦住道:“言语已经去了,我还是第一次来镜台寺,你可愿意陪我逛逛。”
“我愿意陪姑娘逛逛,不过,还是要等姑娘的丫鬟来了。”秦页往佛堂边的小道走了两步,脸色有些不虞。
我有些不太明白他情绪的瞬间转换,不过他要我等言语回来再一起,我倒是明白他是为了男女之大妨。我笑了笑说道:”是我疏忽了,还是秦公子想的周到。“
只是这道歉没有起到让他脸色转好的作用,反而让他的脸色更差了,”你叫我秦公子,可你却叫魏武武哥,你对其他男子有些太过亲近了。还有那一日茶楼,我见你与张月英一起,你可知她是这定州城里名声最差的女儿家,你怎可与她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