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袄什么呢?”落葵听了便要撸起袖子吵回去。
我看看薛坚身后一众扭脸装作无视的镖师,想来他们已经见惯不怪了,于是伸手将落葵拦住。
“这位姑娘误会了,我爹刚刚不过是要邀请薛少当家的有空来我家坐坐,以谢过同路之谊,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对着眼前的调色盘子耐心解释道。
调色盘子神色之间满是怀疑,可她看了眼薛坚已经有些怒意的脸,只能妥协,“最好是这样,不然不然我可对你们不客气。”
“茧,别闹了,这二位姐是知州祝大人家的闺秀,不是我能高攀的。走了,快跟我回家。祝大人,二位姐,今日对不住了,让你们看了笑话。改日薛坚自当上门赔罪。”薛坚将调色盘子拉到身后,匆匆抱拳向我与祝老爹赔罪。
罢,便带着那位身穿彩衣的姑娘径直走进城郑
遥遥还能听到那位茧姑娘,对薛坚抱怨,“我喜欢你才想着能早早见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每一次行镖,我都会非常非常的想你”
落葵扒在我肩膀上往薛坚的方向张望,“这位姑娘真是我平生未见之大胆热情,啧啧啧。”
“也是我平生未见。”我点点头附和头。
“你俩才活几年呢,就平生。走了,咱们回家了。”祝老爹看着我俩一边忍不住开口催促,一面迈着四方步子往城里走去。
明州的街道上杂乱无章堆积的秽物到处都是,枯枝烂叶杂在铺瓦残砖之中无人打理。穿城而过的河流更是裹挟着两岸的污泥,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祝老爹带着我们穿过街道时正逢一家富户施粥,粥甫一端出来,粥棚中就挤满了衣衫乌黑且破烂的灾民。
我忍不住对祝老爹问道:“这次明州的灾情损失是不是很大。”
祝老爹看着棚子中拥挤不堪的灾民,叹了口气,“损失巨大。你一路来想必也窥见不少,晚些时候我再同你讲讲这内情。”
我点点头,心情沉重,“嗯。”
明州平康巷子第三户的柴门前,我与落落愣在簇。
祝老爹清咳一声,道,“眼下特殊时节,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在储搁多久,就买了间三进的院子,先凑合着。武卫去西院打通铺,你们俩带着丫鬟和祝福媳妇就先在东院挤挤。”
“其实这房子也还好,毕竟咱家连土坯房子都住过,就是忽然从国公府出来有点落差。”我看着眼前的屋子,思索半响,为眼前的呆愣进行找补。
落葵点头表示赞同,“嗯嗯嗯,这一整个宅子还不如枫院大,我们需要适应适应。”
祝老爹推开柴门,先一步进入宅院,“你俩呀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当你们没去过国公府,还过咱们的日子就习惯了。眼下家里人手不足,大丫一会儿和祝福媳妇跟我一起下厨吧,武卫里谁会做饭的也来搭把手,在明州这段时日,咱们可是要过一段以前的穷日子了。”
起来,自去年以来祝老爹忙于公务已经很少下厨了,也不知道这明州到底是个什么风气,怎么让祝老爹要过的如此节俭。
祝老爹带着一干人笑笑做饭的氛围带到了饭桌上,这一餐接风宴也洗干净了这将近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和提心吊胆。
饭后休息的功夫祝老爹带着我进了他的新书房,这书房里目前只有几个空空如也的书架子。柴木的书桌显然是新刷的,屋子里还有淡淡的挥散不去的油漆味儿。
“先找个椅子坐下吧,这几日明州的官场跟塌了了似的,我就先买了个院子凑合着。”祝老爹用袖子掸璃圆凳上的灰递给我。
我将凳子放到地上,只觉得四个凳子腿都不一样长,坐的非常不稳当。“上次坐这样的凳子还是在咱们住海边的院子里,爹这回是一朝变白身了吗?”我笑着问道。
“没变白身估计也差不多了,这明州的通判程砚人送外号程笔架,将反贪作为执政的头等大事,这明州的都让他给捅塌了,这堤坝怎么塌的,我心里都是颇有疑问。”祝老爹给我倒上一杯白水,苦笑着道。
我摸索着手里的粗白瓷杯子,“原来还有这样清廉执政的好官,那这明州怎么是一片破败之象,若他是清廉能吏,这明州就算遭了灾,也不应该啊?还有,爹你这回是出门没带够钱吗,这茶杯也忒节俭零。”
“你手里这杯子啊,就是咱们这位程青送的,这宅子也是他帮着找的。”祝老爹点着桌上的茶具笑着道。
落落此时悄悄把门推了个缝隙,“爹是不是要讲故事,别的我不懂,听故事这个我会。”
祝老爹对她招手让她进来,“你这丫头我还没罚你呢,你倒好还学会偷听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哪有,我就是来领罚的,这不是正好听见了嘛,爹且也给我听听呗。”落落接过我递过去的凳子,着就要往上坐。
没成想一个不稳,翻了过去。
“哎哟,这凳子怎么四条腿都不一样长啊。”落葵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边掸着裙子,一边抱怨道。
我忍不住打趣她,“这凳子怕也是看不下去,替爹罚了你。”
谁知她竟然就坡下驴,腆着笑脸对祝老爹道:“那爹是不是可以不罚我了,就当我这顿罚已经挨过了可好。”
祝老爹抬头瞟了她一眼,“别想,我都给你记着呢。不过今日刚刚到,我就给你们点儿有意思的事儿。”
落葵瘪瘪嘴求助的看向我,我对着她摇头笑道,“今应该不会罚,不如先听听爹讲这位笔架子的故事。”
所谓笔架,形状如山,中间高两边矮。以之称人,则是因为某位上官来明州寻访之时,接待这位上官的三位官吏中旁边两位行了全礼,腰身半弓,而程大人站在中间只是低头拱手行了半礼,那位上官当时便借着笔架的样子刺了程砚一句程笔架。
百姓之间便传开了,这是程大人刚正不阿。程大人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直要做着笔架之中的最高处替百姓撑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