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坑杀，怕是会引来西羌饶反扑报复。”

“西羌还没反扑，可董家的亲兵却是你二伯故意不回援，才让大营失守，董老王爷身受重伤。额吉河再次遭遇袭击，人心不齐，你二伯与重伤未愈的董老王爷，一起死在了东珠南山的刀下。十一皇子带着幽州守军前来驰援，歼灭三千敌军，可还是让东珠南山给跑了。还真是巧啊。”大伯喝下一口参茶，嗤笑一声。

祝家消息灵通，找到西羌大本营准确位置不稀奇。这中流虎离山之计也是故意为之，可这流言来的很巧，偏偏是西羌寻仇之前让军心涣散。这十一皇子来的也是巧。

“这幽州距额吉河到底多远，这十一皇子若是早来一刻，想来这董老王爷也死不了，这其中刻意的痕迹是不是重了些。”我忍不住皱眉问道。

“你都看出来了，这其中的刻意自然也被董家女看了出来。董家在这一次战争中精锐尽失，更是丢了董老爷子这个主心骨。可谓是损失惨重。董家女差点就要将这账算到祝家头上了。可此时，你姑姑却被赐婚给了董家嫡长子，家两家都是忠君爱国之家，自当喜结良缘。”大伯道此处深深地叹了口气。

“姑姑当时便被当作一把刀子被嫁去了董家？祖母可是只有姑姑这一个女儿，她怎么舍得。”我不由想起那个昏黄的佛堂中形容枯槁的女子。

“你祖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这是家的命令，而且你姑姑自己也愿意。你姑姑在你三伯出征时，去庙里给他祈福，遇上了来给亡母上香的董世子，后来两家接连同时失去至亲，让两人有了那么些共情。婚后二人琴瑟和鸣，没过几年便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道此处，大伯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那个女孩，我倒是知道，她就是现在的京城第一名妓董相思。

“外面董家先失去一位大将，又丢了主心骨。内里，董家女也不好过，十一皇子先是某夜酒醉同秦家外甥女有染生出了长子，还好她自己不久之后也生邻二子，可这个孩子身子很是不好，先便有喘病。那个孤女也在不久之后给十一皇子添邻三个儿子。额吉河一战之后，十一皇子在朝中的呼声日趋高涨，董家女与他却再不似往日恩爱。不过这董家世子倒是低调做人，默默经营，董家虽不复往日繁华，可也没有颓败下去。”

“先帝为何就此住手了呢，这不是斩草不除根吗？”我想了想问道。

大伯将茶几上的参片拿起一片含在嘴里，“先帝自是有更大的筹谋。十一皇子若想上位就需要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大舅子推他一把。也就是这短短几年的时间，董家不止有了推一个皇子上位的能力，甚至有了让自己家上位的能力。先帝驾崩，其他皇子极其背后的各家异姓王差不多在之前的几年内消耗殆尽。新帝继位，董家却收拢这些参与争储的势力再次登上权利顶峰，成了整个大楚唯一的异姓王。”

“可董家女这几年却过得不好，先是大儿子年纪喘疾发作，早早的便去了。后来虽然生四皇子，可是却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为了分走那孤女的宠爱，董家女找了门户出身却气质温婉、容貌秀美的商户女李氏进府分宠。这李氏女倒也争气，不久之后便为十一皇子诞下邻五子。”

我本以为会听到一对势均力敌的有情人，可听到现在只剩下一个敌字了。

“先帝驾崩，十一皇子继位成为如今的家，董皇后承皇后位，可四皇子却没有被封做太子。眼见孤女受宠被破格封为皇贵妃，三皇子一日大过一日，朝中渐渐开始有了家要立三皇子为太子的传闻，这些都让董家女开始慌了。”大伯道这里，顿了顿，“这储位可真是从来都少不了鲜血的洗礼。”

大伯感叹挣储不易，可我却听出一些蹊跷，“大伯你刚刚三皇子的母妃是皇贵妃，可宸妃明明并不是皇贵妃，这其中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你且听我继续下去便知道了。”

“泰和三年春，四皇子忽然感染花，当时的太医院正就是你的外祖苏老大夫，苏大夫拼尽全力也没能救下四皇子，董皇后疑心是那孤女害她孩子，还想夺她的皇后之位。接连丧子，让董皇后彻底对皇帝死了心，她人也日趋疯狂。她先是怀疑苏院正的药有毒，且这毒是孤女指使苏大夫下的。接着董家党羽不断受到减除，这也让董家兄妹二人终究是起了杀心。”

后来的事情就是端午之乱。董皇后在宫中鸩杀皇贵妃、三皇子，董世子在外杀金吾卫统领武将与苏院正全家，起兵宫变。

当时祝家在宫外策应家，姑姑祝云峦提前知道了此次筹划，便想让祖母帮她出个主意。毕竟姑姑作为祝家娇养的独女，祖母并未将刀庄的真实境况告诉她。这也就让家有了准备。

端午当日，祝老爹带着苏灵芝由密道进宫救回了三皇子、可皇贵妃却没能保住性命。由于祝云峦的提前报信，祝青山在外策应，家在宣化门门与董家亲信率领的金吾卫一战，董家毕竟筹谋已久，这一战让祝青山拼上失去双腿的代价才取得险胜。

这一战京都刀庄暗桩尽数出动，将董家亲信斩杀殆尽。事后董家全族悉数下了大狱，成年男子杀头，女子充作营妓。男孩儿罚入梨园做了乐人，女孩充入花楼做了官妓。

那位皇贵妃起来与祝家也有莫大的联系，她是祝家安排在暗处保护皇子的女武卫。而这女武卫之所以能顺利进入王府，也是先帝不想看到董家将一个皇子完全变成他们的傀儡。

所谓的步步为营其实也是情之所系，董家并非十一皇子不可，只是董家女恰恰对那个文弱皇子动了心。然而皇权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利用的，感情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