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后撤着身子,试图拉开与赵琛的距离,“没没,我都见你多少次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那不一样,以前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你以前可是牙尖嘴利的很,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话打过磕巴,可是如今不一样了。”赵琛长臂一伸将我捞入怀中,“我也不一样了,我见着你会开心,是实打实的开心。抱着你的时候,觉着比三九天里,抱个暖炉还熨帖心肺。心里都是涨涨的。”
我也是,少年单薄的胸膛如今已经厚实宽阔,原来秀气精致的眉眼如今也多年俊雅与英武之气,不知何时这些都一点点的刻在我的眼底心里,再也擦不掉。
车轮咯噔一声打破车厢内的旖旎,我猛的推开赵琛,“你已经出宫建府,以后天家也会在各家贵女中给你挑选合适的女子做王妃,你以后身边还会有许多许多的女子可我小心眼,还牙尖嘴利。”
“我也小心眼,芝麻绿豆大的那种,但凡你说给我许的诺我就都记得,你若是忘了,我一定跟你没完。我还泼皮无赖,我赖上了就绝不松手,除非你有本事将我的手剁了。我就是仗着自己长的好,对你好,让你心里有我,放不下我。”赵琛笑得狡猾又可爱。
唇边一阵软糯,赵琛纤长的睫毛近在咫尺。这一瞬,我的脑袋里大概是同时爆了十几个二踢脚,整个脑子里都是轰轰隆隆的响声。
“我知道你这脸红的原因了,你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赵琛眉眼间满是笑意,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牙齿。“你放心,我说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做到,我赵琛这一辈子只认你祝冬葵一个人。”
马车咯噔一下停下,外面邱轸池朗声说道,“殿下,英国公府到了。”
不等赵琛告别,我一个闪身跳出马车,飞也似的跑进大门,快步走过重重连廊,一头扎进雪院的卧房内。
马车里,赵琛啧了一声抱怨道,“往常也没觉得你赶马车赶的这么快,今天你着什么急。”
邱轸池面无表情的看了赵琛一眼,“不是马车急,是殿下心急。”
这两日下雪,老太太早早的就嘱咐下人将地龙烧了起来,屋内暖烘烘的温度让我脸上的温度好半天退不下来。
门外传来言语的叩门声,“小姐,你怎么了,殿下说你风寒了,可需要给你请个大夫来。”
“不用,不用。我就是今天折腾了一天累的慌,我睡一会儿,你晚饭前来叫我便是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让言语看见,只能先把她糊弄走。
我望着头顶上蝴蝶翻飞的青色床帐,觉着这蝴蝶就在我脑子里飞来飞去,随着蝴蝶一起飞的还有赵琛那一张堪比祸水的俊脸。
天家的怒火在巡盐银子入库之后,开始不动声色的烧起来。先是邱家长房,邱轸池的爹被封了参知政事,这个堪比副宰相的职位。再是魏介进了兵部侍郎的缺。
祝老爹将棋盘上东南角的黑子搬掉一片,“昨日暗桩回报,秦相这几日闭门谢客,整日里在家里听一曲醉打金枝。这几日天家托辞身体不适,再没上过朝,还下了令说谁也不见。几位皇子轮番去叩头也没用。”
“这个我也听说了,说秦兆秦尚书,带着人大闹了台阁,却被当值的内监顶了回来。只是不知道程大人何时才能被放出来。”我看着眼前的棋盘,很是忧心。
祝老爹端起杯子喝上一口新泡的热茶,“不急,若要破内里的乱局,大可借个外力进来。幕后之人不能动原因无非有二,一势大,二位重,二者若缺了一项自然会全盘皆属。”
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局势,在西北方向上落下一子,“这里,瓜州看来危险了。那是大皇子的封地,守将是贤王侧妃吴远烟的父亲。动其根基,必能破局。”
祝老爹抿着嘴边的胡须点点头。
我数了数棋盘上的子,这一局我竟然险胜一子,这可是我第一次赢了祝老爹。
“爹,这一局我赢了。可真是不容易。”我放下手中的棋子,很是开心。
祝老爹摇头笑笑,“这一局,我们送天家个大礼,送他最喜欢的儿子上位,刀庄对他来说便又偌大的羁绊,有这个羁绊在变可以全了我们家全身而退,刀庄改头换面重生的期望。”
子已布下,多侵凌,少用势,重取舍。这一句祝家已然落子棋盘,接下来就是在这既有明处血雨刀光,又有暗处波涛汹涌的局势中为祝家与刀庄谋一条生路。
十一月末的京都从来都不缺漫天的大雪。这一日晨起,一层又一层的大雪将整个京都盖的严严实实,大雪之下一片静谧祥和。斥候疾驰的马蹄声与呼和声却将这静谧敲的稀碎。
瓜州城破,西羌屠城,西北危矣。
外面的风雪再大,花萼楼里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
赵琛将一颗花生米抛进嘴里,“我就知道老大要闹鬼,嫌弃瓜州苦寒想个法子换了就是了,有他那只手遮天的老丈人罩着他,一时半会父皇还能亏了他不成。如何就能鼓动吴参将弃城,合着这人死了就死了。早朝见他哭的泪流满面的,我就觉着像吃了隔夜的嗖饭。”
我替赵琛将面前的茶杯满上,“你想怎么办。不用跟我扯大义,直接说想法。”
“想来你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确实有想法,我要上折子请求带兵出征。若父皇是真的疼我,一定会拦着我,若是父皇想让我跟老大互相争斗则会放任我去往沙场争名博利,一个皇子亲自带兵出征一定能大大提振士气。”赵琛转着手中的茶杯勾了勾嘴角。
“魏介不是会弃城而逃的人,这次想来是有人故意假传消息,让魏介离开军营,才给了西羌人可乘之机。大楚此次虽然失去了先机,可兵力还在,想赢还是有机会的。”赵琛语气笃定。
我踌躇片刻,将暗桩报回来的消息捡出紧要的提点他一句,“早之前我爹与魏将军有书信来往,听魏将军说,瓜州守军吃空饷,侵占军粮马匹的情况非常严重,瓜州军备之差,难以言说。之前瓜州能够守住,全是仰仗魏介带过去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