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的日子太过无聊,逗董相思生气大概是我近几日唯一能找到的乐趣。
不多时,一辆青毡马车出现在英国公府的门前。言语将车帘子打起来,玫红褙子灰绫罗的李鹤年抱着一个青色长条锦盒,打着一把画了桃花三两枝的油纸伞从车上走下来。
一双梅子色的端面绣鞋出现在闫霜行的面前。闫霜行抬头,只见一方画着桃花的油纸伞替他遮住一方风雨。
“东家,鹤年这厢有礼了。”李鹤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娇美柔婉。
“你的身契我早就已经还给你了,你已经是自由身。天高海阔,自可以随意飞,再不必囿于花楼这方寸之地。”闫霜行看着头顶的一方桃花笑着说道。
李鹤年一声娇笑,“东家你呀,向来懂得人心。奴这点小心思,竟然让你猜的明明白白。既然你猜对了奴的,那奴也不跟你绕弯子了,祝家的小丫鬟实在是没法子了,让奴来劝东家回去,不过奴应该没这么大的面子,想来是劝不动东家了。”
说着李鹤年将手中的锦盒放到闫霜行的手中,“这把白玉笛子是当初东家托奴转交给主子的,可惜主子没在京城待多久就去了西北边境,奴也就没有机会将它转交。如今佳人已逝,这笛子,奴想了想还是还给东家,给东家留个念想吧。当初东家为了拐带主子出去,给您吹上一曲可是费了很大一番心思了。”
闫霜行打开手中的锦盒,苦笑一声,“可不是,我算准了雨后地道漏水会打湿她的衣服、头发,算准了,田地泥泞会弄脏她的鞋子。还算到满院子的桃花,或许能勾的她吹上一首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甚至算到她心里或许已经有了别人。不过没什么,只要给我时间,我总能谋划回来。可我没算到,她就这样走了。”
“东家,斯人已逝,放下吧。”李鹤年言辞恳切。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想做的,从来不会轻言放弃。我想带她回家。”闫霜行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笛子,语气坚定。
“那东家把这伞留着吧,锦盒娇气,笛子金贵,你就算不爱惜自己,也要爱惜这东西。”说着,李鹤年将桃花油纸伞递给闫霜行。
闫霜行接过油纸伞,无奈的笑了笑,“谢谢你,以后不要再自称奴了。你这样聪明剔透,离开这里,自然可以鹤唳九霄。”
李鹤年停下去往马车的脚步,对闫霜行郑重一拜。“闫老板对鹤年恩同再造,以后若有用的着鹤年的地方,鹤年在所不辞。”
“小丫头的心原来早就偏了,我倒还说,她怎么去了趟明州回来主意就那么大。闫老板倒是很会左右人心。”董相思看着窗外,点着头肯定道。
她嘀咕的声音太小,我实在是听着费力,便不理她,眼见目的达成了一半,我便命令祝庚驾车回别庄。
夜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响个不停,虽然不大,可却让我这样的半聋人士都听的有有些心烦。我趴在窗口,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安华池,心里一片清冷。
“小姐,别担心,我爹把闫老板扶到了门廊下。还着人给他放了火盆。”言语将一杯热茶放入我的手中,大声说道。
我看着眼前莹白瓷的茶杯一时有些失神
言语看我没反应,凑到我耳旁说道,“小姐,不用担心,我爹会照顾好闫公子的。”
“哦,闫公子,我爹怎么说?”
“老爷说,咳咳,”言语清清嗓子继续吼道,“老爷说,要不您就答应吧。”
“魏雨晴什么时候过门?”
“这个月十二,还有五天。”
“落落呢?”
“二小姐,这个月,二十五。赶得还真是急。”
“那就答应吧,给他个善了,也许能少点执念,几年之后也许他就忘了我,还能再娶。”我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轻轻的说道。
言语上前替我把帘子放下,“小姐,晚上还是有些凉,你伤还没好,还是别吹风了。刚刚祝庚来报说,李鹤年派人送信去国公府,说说殿下在花萼楼喝闷酒,从下午喝到现在”
“哦,喝酒而已,少喝点没关系。”赵琛是我没有对他全然坦诚,自打那日他见到那一副坏了的机括,整个人便跟失了魂一样,西羌安排俘虏登一干善后事宜他都无心顾及,都是魏介受累安排的。“把落落新研制的醒酒药给他送过去一些。”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国公府,北溪院里。
落葵急的满屋子走来走去,“爹,我不嫁。明明姐姐还活着,她怎么不自己嫁。”
“她如今在这世上已经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让她如何嫁。再说,这不过是个身份,你大可以嫁过去之后,再离开,景王他要娶的只是个身份,有没有这个人无妨。”祝老爹抿了一口新茶,淡淡的说道。
“那我还是嫁了啊,这不一样啊?”落葵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被祝老爹的话气的直跺脚。
“你在乎这个身份吗?”祝老爹挑眉问道。
落落很是无所谓的摇摇头,“我才不在乎,我只想继承娘的衣钵济世救人。这身份于我反而是曾负累,我若是做着大家小姐,还怎么出去开医馆,治病救人呢。”
“只是开医馆,救人吗?”祝老爹勾勾嘴角,笑着问道。
“不不然呢,我还能干什么。”
“祝辛呢,你不管他了?”
“他他是咱家的侍卫,是祝家从小养大的,哪儿用的着我管。”落葵避开祝老爹探究的眼神,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茶就要喝。
“烫。”
“噗。爹你知道怎么不早说。”落葵手忙脚乱将杯子放到一旁,吐着舌头大口的吸着凉气。
“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还想蒙我吗?”
“爹你知道了。”落葵赶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
祝老爹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扬声道,“将祝辛带进来。”
这一声,直接将落葵吓得双膝跪地,“爹,你放了祝辛吧。是我先主动的。”
祝辛被祝己推的踉跄一下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