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书将人安排在了距离自己的翠水居不远的西厢房,他的妹妹轻舞安排在了他的隔壁,方便照顾。
这个地方太无聊了,除了苗书自己,以及一个还没谋面长居长老阁的长老,就只有一个兰花精了,也就是那个青衣女子,名唤兰青。
好不容易来了人,苗书怎么能不将他们留下呢?苗书性格清冷,本来也静得下心来待在界中做自己的本分之事。
可前不久,她的因果功德薄上多出了一笔,记录了文家惨案,寥寥几笔,只有“文家百人,灭。”她有些疑惑,本不该管的,但在听到外界的悲泣声,如同被世界抛弃的孤狼,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前长老曾教过她,心怀悲悯公正,判天下事。
因果功德薄,记下众生善恶因果,功德禄为。地府的生死簿则据此而判其轮回,为牲畜还是人魔仙。
她是第一个功德薄的执笔者,所有的事都是要自己摸索的,但都有一个原则,讲究得即是公正,不轻易插手凡尘因果。
因为一旦插手因果,自己也就被记在因果功德薄中了,会被天道所罚,只是罚得不太重。至少苗书是这么认为的。
苗书摸了摸藏在黑发之下的一缕白发,不甚在意,反正她寿命长得很。
她想起救的那两个人,抬脚向西厢房走去。
轻舞已经醒来,脸色煞白,衬着兰青给她换的白色棉裙,更是面无血色。
她没有像寻常女子一样,得知父母双亡,自己又被糟蹋的噩耗之后歇斯揭底,寻死觅活。
只是原本一双翦翦秋水的眼眸,此时只剩下了麻木和空洞。额前碎发垂下,有几分狼狈,也有几分柔弱的风流之感。
见到苗书进屋,素战起身向她拱了拱手,想给她倒一杯茶。就在他转身倒茶时,轻舞看着苗书,面前这个宛若清风一样的女子,想必就是救他们的人了,轻声说道:“我脏了。”
素战手一抖,茶水倒歪了些。苗书毫无异色,坐在床边,看着这个绝色女子,她面色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寂。
苗书眼中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苗书自己都是一惊,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为何自己会流泪?
轻舞看到苗书的眼泪,轻轻一笑:“大概是姑娘比较心善吧。”苗书擦了擦脸,接过素战倒的茶,没喝。低头沉思。
这样一个玲珑心思的人,有何苦让她沾上人间淤泥?不经意间轻弹茶杯,将茶水递给轻舞,清冷的嗓音想起:“安神,休息吧。”
轻舞愣了一下,有些苦涩的勾了勾嘴角,这幅场景,如何安神?还是接过茶杯,颔首谢过。
看着她喝下,苗书替她掖了掖被子,拉着素战的衣袖出了房门。
“你以后言行小心点,我将她受辱的那段记忆抹了,莫让她再记起。这么个溪水般清澈的人儿,别沾上了灰。”苗书冷得有些淡漠的声音传来。
素战深深看了她一眼,低沉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人家非亲非故,这么帮自己,肯定有所图。
苗书突然笑了:“放下恩怨三年,陪我游山玩水,当我随行大夫,可好,徒儿?”
素战默。三年而已,他忍得了。
苗书拍了拍他的肩,缓步走远,只留一句:“三日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