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战在一根柱子旁坐下，将手中那根燃着的香烛放在地上，撑着下巴看着他。

那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是点灯人。刚才失礼了，在下陌恪，是……陌毓的，哥哥。陌毓贪玩，进来之后我便找不到她，只见她的剑插在公堂之上，有两寸之深。”

素战疑惑道：“我可没听说过，陌毓还有一个哥哥，江湖上也从未提起过。”

陌恪看着素战，缓缓说出了缘由：“我在一个夜晚被陌毓的父亲收养，认作义子。我能力不够，外界不晓得我很正常。陌毓来到这个地方，是因为我和她发生了一点争吵，她赌气来的。”

素战挑眉，不经意间看见他的袖口间绣有两片竹叶，便说道：“哟，令妹真是好手艺，还在你的袖口上绣上两片竹叶。”

陌恪将袖口的竹叶捂住，神色难明，有些躲避。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良久，陌恪才又开口，几乎为不可闻地低声道：“你说，兄妹之间怎么能有男女之情呢？”

没想到素战耳力极好，几乎嗤笑出声：“怎么？你喜欢上了陌毓？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又有何不可？是你自己太过懦弱，不敢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吧？”

陌恪抿嘴，低头不语。

那日，一身青衣的陌毓来到自己门前，左手拿一束还带着清晨露水的花，右手执剑，一双眼睛就像是有细碎的光，打开房门的自己说：“我问过小七他们啦！他们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要是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去说！就算是女子主动一点也未尝不可！”

当时自己是怎么将狠话说出口的？自己眼中就像是有冰，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你兄长。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穿红衣裳，性格张扬的奇女子。”

后来她就改穿红衣裳，学着陌恪所说的那样，尽力去表现出张扬，没想到最后却是不再像她自己了，失了原来的活泼，与柔情，也没学到张扬与霸道。

有百姓传言，这边境小镇有一座吃人的观音庙。陌毓隐瞒她父亲，就独自骑马赶了过来，要不是自己暗中一直注意她，多半也会不知道她有多大胆。

等自己到达此处，就只有一柄青竹，插在柱上，人已不见。

素战听了陌恪的言辞，虽还有些疑点，不过暂且知道了一些事，不至于两眼抹黑，他对着陌恪说道：“既然都有提到观音庙，那我们就去看看！”

陌恪神色有些颓废，说道：“我虽然知道观音庙在何处，但是根本进不去。是寺庙，聚拢的鬼怪也多，毕竟这不是正经的寺庙。还没等我们进去，就被外面游荡的鬼怪撕得粉碎了。”

素战嗤笑一声，炫耀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手中有香烛，即使是师傅……的幻影也只是能牵住我衣角，不敢对我怎么样，自然是不会怕那些鬼怪的。”

陌恪点头。眼下天下越发暗了，门外还有鬼怪在不停拍打着门。

第二日，素战睁开眼睛，却被吓了一跳，一张半透明的脸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低头一看，发现香烛已经快要燃尽，急忙趁着还未完全熄灭点上另一根。

一剑穿心。

素战瞪大眼睛，身后之人就抽出剑走到他身前，嘴角冷笑。

陌恪。

怪不得师傅曾在耳边说过一句，千万别信任何人。

素战渐渐失去意识，手中第二根香烛在他倒下之时，终于点燃。

素战再次睁开眼睛时，又回到黄昏下午，自己手拿香烛，一根未点燃，一根已经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