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摆在眼前的不一定都是事实，也可能是另一个谎言。

北街，白色卡宴缓缓停下。

杜晓诺从车后门下来，走到车前门对着驾驶位温顺地轻声说：“羽义哥，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乱想，也不会让我的朋友们起哄，谢谢你送我回家。”

车内的人点头，脸上辨不出情绪。

申羽义的办事效率很快，只过一晚便来找杜晓诺谈雨樱流言的事情。

老爷子说得有理，本来以为不去理会，流言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却忽略了有些无动于衷只会让流言愈演愈烈。

还是出面制止的好，对谁都好。

正当申羽义要打道回府时，忽而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眸不自觉地眯起。

兰雅萱到时谭以翔正苦恼地对着电脑。

昨晚谭以翔在电话里大吐苦水。

一周多了，电脑密码还是没解开，那个成大看起来同草包无异，保安和保险柜配置都那样弱，没想到电脑防护系统竟做的滴水不漏。

“怎么不见安冉？”

兰雅萱的问话让谭以翔感到意外，没想到进来第一句不是问密码的事情，而是问起了自己的女保镖。哼，都不见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这样上心，谭以翔有些吃味。

“被我派出去处理事情。”谭以翔闷闷地回答。

这回换兰雅萱意外，“在我印象中她可是你的头号贴身保镖，不是应该你在哪她就在哪吗？”

“我谭以翔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贴身保护。”谭以翔对此表示不满，而后灵光一现，促狭地看着兰雅萱，“我好像闻到一股酸味，难道是雅萱大美女吃醋了？”

兰雅萱扶额，递给谭以翔一个同情的眼神。

人家美女保镖对他的心思那样明显，这傻瓜愣是没看出来。哎…算了，反正不是自己该插手的事。

谭以翔还想继续逗兰雅萱，蓦地眸光一闪，满眼警惕。

兰雅萱眼底同样充满戒备。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关了灯，而后动作轻巧地迅速分至门两侧。

黑暗中，门被缓缓推开，一阵静默，并没有人进来。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兰雅萱、谭以翔屏住呼吸等待。

良久，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人影闪出，兰雅萱、谭以翔迅速发起攻势。

来人矫捷躲闪，就这样你攻我防，我攻你防地较量好一阵，直到那人受不住双面夹击，被谭以翔钳制住手臂。

兰雅萱触碰开关，灯骤然亮起。

三人这才看清彼此。

谭以翔、兰雅萱不由怔愣，几乎同一时间道出心中疑惑，“怎么是你？”

谭以翔看着申羽义又补充一句，“两年时间，身手倒是长进不少。”

申羽义不客气地甩开谭以翔钳制自己的手，神情冷然，默默扫视着屋内一切。

酒柜…里面还真装了一些不错的酒，怎么，这两个人在一起还喝酒不成。

飞镖盘，娱乐项目…两个人的娱乐。

两张沙发椅，沙发椅的质地看起来还挺柔软，怎么，两个人在一起对坐的时间还挺长。

小圆桌上放着一台笔电，怎样，共用一台电脑搞事业吗。

居然还有贵妃椅，这是坐累了还有地方休息，谁会躺在那…

申羽义下颚紧绷，总之，屋内的一切看在他眼里都甚是不顺眼，就连室内柔和的暖光他都感觉无比刺眼。

内心泛着酸，看向兰雅萱、谭以翔的目光却写满轻蔑，“法国那么开放浪漫的国家，二位待久了怎么作风变得这么的…不坦荡。现在这个社会苟且之事照样可以做的光明正大，全然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今时今地两位这又是何必呢，掩人耳目吗。”

嘲讽完两人，而后一脸惋惜地看着兰雅萱，继续，“兰雅萱我一直认为你虽绝情，但至少坦荡。”又冲谭以翔，“谭以翔，你这个人即使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人，但总不至于如此没品，私会居然找到贫穷的北街。”

申羽义就是固执的将兰雅萱和谭以翔单独碰面定义为私会。

申羽义说完状似恍然大悟般，复又说道：“哦——我懂了，一定是二位怕令尊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女居然做出苟且之事，所以才想到来这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真没想到一向神圣不可侵犯的兰雅萱女神，也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从始至终兰雅萱都是平静地承受着申羽义的尖酸刻薄和诋毁，心仿佛麻木一般，只是看向申羽义的眼神有着若有若无的失望。

“申羽义，你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叫人对你失望。”兰雅萱不禁在心中感慨。

“申羽义，你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吗？”

相比兰雅萱的泰然，谭以翔明显被激怒，粗话咒骂不解恨，紧接着一拳就要挥过去，被兰雅萱敏捷地挡住。

“雅萱。”谭以翔眼中充斥着不甘，忿忿不平。

兰雅萱摇头，示意其不要冲动。

“你就能忍受他这样诋毁你。”谭以翔震怒。

“无所谓，我不在乎。”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冷漠。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兰雅萱，谭以翔转向申羽义的目光仍是愤怒，但随即想到了什么。

邪魅一笑，语气满是自信笃定，“你会后悔的，我等着看你懊悔不已，心痛难忍的那一天。”

申羽义不屑地勾唇，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只是眸光愈发冷凝。

心痛难忍吗…他又何曾好受过。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兰雅萱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凑巧。”确实凑巧，送杜晓诺回家却意外地看见你，而后就不出意外地跟过来。

门外昏倒的两个人转醒，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慌忙跑进来，见谭以翔没事才安心。

谭以翔狠戾地扫了他们一眼，“废物，要你们何用，滚。”

两个小弟识相地滚开，看得出他们的老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兰雅萱定定地看着申羽义，蓦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你是电子天才吧。”

谭以翔不赞同地看着兰雅萱，一阵委屈，“雅萱…”

“我们都没有把握破译不是吗。”兰雅萱手轻轻搭了一下谭以翔的手臂，以示安抚。

申羽义见兰雅萱有此举动，面色一沉。

“申羽义，帮个忙。”兰雅萱看着申羽义，目光澄明。

兰雅萱也会求人，而且求得还是自己。心里很受用，表面依然一副冰冷的禁欲模样，“我为什么要帮你。”

兰雅萱：“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和谭以翔究竟想要做什么吗？”

看着兰雅萱精明笃定的目光，申羽义忽地掀起唇角，声音低沉悦耳，“你就这么自信。”

“难道不是吗？”兰雅萱挑眉。

两人对视着，实力不相上下，睿智犀利的眸光仿佛要将对方看透。

“可我现在忽然不想了。”无傲娇不处女座。

谭以翔看不上申羽义的拿乔，真想把他拖出去，“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不要太过分。”

申羽义：“你尽管动。”

哼，才不怕咩。

谭以翔低咒一声就要出手，被兰雅萱及时喝住。

谭以翔气不过，眼神复杂地看着兰雅萱。

于是，二人就进行了非常牛逼的——眼神交流。

当初是你选择避免他卷进来，现在你要改变初衷吗？

我不曾避免过什么，也没有所谓的初衷。

你自欺欺人。

我没有，也没必要，你没看见吗，一切都没有意义，不值得。

谭以翔了然地点头，无谓地耸肩。

的确不值得。

“你们两个够了。”一旁的申羽义喝止出声。

肆无忌惮地眉来眼去，自己还活生生地站在这呢。

“只要你能解开密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兰雅萱亮出底牌，申羽义乖乖就范。

时间过得非常慢，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小，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地响着。

三双眼睛紧盯屏幕，申羽义熟练地操控着。

良久，屏幕终于换了界面，密码成功破译。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电脑桌面上赫然是一个图腾，申羽义看见这个图腾眸光一闪，眼睛眯了眯。

压抑住欣喜，兰雅萱滚动着页面，看着看着嘴角浮起上扬的弧度。

“雅萱，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谭以翔同样欣喜。

“这些证据对警方大有用处，根正苗红的热心市民，麻烦你走一趟喽。”许是真得很惊喜，兰雅萱对谭以翔半开玩笑道。

§

房间内，谭以翔懒散地靠坐在贵妃椅上，兰雅萱、申羽义对坐在沙发椅上。

“现在你尽管问你想知道的。”兰雅萱淡淡开口。

“全部。”申羽义眸光定定地看着兰雅萱，容不得讨价还价。

“好。”兰雅萱应声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从我来到雨樱的那天起就无端的总有麻烦找上门，这些事情你知道，我便不必多说。直到两年前我发现一个重要信息，对付我的幕后主使竟然一直在法国，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去到法国留学。”

说到这里兰雅萱停顿下来，瞥了一眼贵妃椅上的谭以翔，继续，“在法国期间我果然屡遭暗算，有一次在逃脱中碰巧撞见谭以翔，我们是同时遭到暗算，意外发现暗算我们两个的人是同一伙人，只是分头行动而已。”

听到兰雅萱屡遭暗算，申羽义的心揪了起来。这两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

清冷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身处异国，同病相怜，有着共同的敌人，曾经的过节自然烟消云散。可惜的是在国外的两年并没有太大收获。”自动刻意省略了申羽义的那一段。

谭以翔听着心泛苦涩，兰雅萱，你还是选择保护他。

“所以，你在法国是巧然遇见的谭以翔。”申羽义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语气柔和许多。

兰雅萱点头。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骗我。

“有些解释我觉得没有必要，自然懒得解释。”兰雅萱声音冷然。

申羽义没把话说下去，不代表兰雅萱不懂。

没必要，因为你不在乎吧。

申羽义的心又凉了，忽冷忽热的还真不好受。想起兰雅萱回国后的舞会，又想起杜晓诺遇袭，猜测道：“林雨舒是暗天的人。”

“不是，她的手段太低级，而且…她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嫉妒我，因为嫉妒所以伤害，想想还真可悲。

话题居然引到自己身上，申羽义聪明地转移话题，“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那就不关你申大少爷的事了。”谭以翔语气不善的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