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逝,又至一年秋意浓时。
彦绍如今已是十五岁了。经过每日跟随不宁修习剑术,锻炼身体。他的身高也已经到一米七左右。穿着褐衣看起来真如一个大人般了。
彦绍正缓步行走在村中,昨日韩不宁与他说今日将对他这三年研习武艺军略做个考校。
他正往其家而去,一路行来,见到村中各处均有忙碌的身影。
伏龙村正值农收之际,除了一些老孺幼儿之外,都已下地收割水稻去了。
在伏龙村中,众人都是携手同行,互相搭一把力。譬如今日你家割水稻,左右邻里招呼一二,众人一齐帮着干活,第二天我家要收了,又寻你来搬忙。
如此才能尽快将一年汗水辛勤的作物及早收置家中。当然,主家是免不了要操弄饭食以作报答的,这也是应有之义。
彦绍见有几户村民将自家门前的小坝子清扫干净。有的人家已经挑来几筐刚从田地中收割上来的稻子,而家里面半大的孩子正用钉耙将其铺开,晾晒。
虽然农人一年劳作辛苦,但是看着如今这收获满满,也是喜笑颜开了。
这却是赶上一个好年成,农事可是最“靠天吃饭”的了,所以秋收之日,大家都要在家中拜了灶神,感恩其一年的庇护,方才下地干活。
朝廷如今的税收政策是轻徭薄役、与民休息,而采用的什五税一之法。这在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农民的压力。
彦绍行至韩不宁家中,叩门之后一位圆脸姑娘来接了彦绍进去。
“喜儿姐姐。”
彦绍对喜儿叫道。
她却并不搭话,只是颔首之后就去做她的活计去了,任彦绍自去寻韩不宁。
彦绍对此也已习惯,喜儿性子沉静,并不爱与人交谈。她多是徒自待在屋中,也不外出。或许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在此服侍韩不宁多年。
在彦绍上门之时,韩不宁已是在院中练习了一番剑术,见得彦绍已至,复而站立以待。
两人至今未有任何师徒称呼,彦绍平日就称韩不宁为韩大哥,后者则直呼前者之名。
相继坐落之后,韩不宁开口问道:“此三年间,你勤学不缀的跟随我修习武备、剑术,一直不知你抵近何等层次,就于今日对你稍作考校。”
话罢,两人持木剑站立院中。彦绍对其拜了一礼后全神以待。
韩不宁先发制人,一剑刺出。彦绍见此立剑于胸,以剑挡之。旋即拨开对方剑尖,持剑挥转。
韩不宁闪过那抹剑光后纵身上前一步,以剑柄击于彦绍心口。
彦绍见状盘腿下腰,避过这胸前一击。旋即回剑挽圈,再扫出一剑。
韩不宁横剑撩之,双方你来我往。三个回合之中不相伯仲,五个回合过后彦绍已是疲于应对,在第七回合时,韩不宁见彦绍侧身一个空挡,一剑绞过,彦绍就此落败。
“与人对敌,要求制人,招式不可炫丽花哨,须知每一式剑术都应力简迅疾,以快出其不意、以准扰其心智、以狠尽诛眼前之敌。持剑必有势,势动则如山崩海啸,春雷乍放……”
两人归于亭中之后,韩不宁又道:“使你熟读武备,乃是让你知天下之兵,与人对敌,亦如两军交战,一招一式,皆为调兵遣将;一来一往均是掂量,最终所图,只为剪灭敌军。”
“兵法所云,以正合、以奇胜。就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统帅三军不可过分执著于奇,就如剑法不可浮夸以求华丽。在相持之时,必要以堂正之势,逼出对方破绽,再一剑尽诛!如此方为大道……”
一言说与其知,再不顾彦绍之迷怔,自顾吃茶。
彦绍闻言却是沉浸心神,剑术与兵书相合,此等妙语已然震动其心。他将一招一式与兵法之较,获益良多。所谓堂正之势就是根本实力,所谓奇胜则是自身后手,与人对敌,不能使其尽知己方套路招式,这才能在最后关头,压敌制胜。
待彦绍回转心神,自是起身向坐于亭中的韩不宁俯首三拜。
韩不宁坦然受其三拜,而后对曰:“待明年开春之时,你就跟随一列商队,一路游历至西北再行回返。对于你而言,现今关在屋子里可读不好兵书,也练不到剑术。古之贤者尚需周游各国,方才箸书列说。何况于你?”
彦绍俯首称是。
韩不宁此举也算是用心良苦,他知彦绍身世,对其怜悯才使之跟随自己修习剑术,几年相处下来更觉此子性情坚毅温笃,遂尽力教之,一改先前敷衍之色。
至于让彦绍出门远游,即是为彦绍切身考虑。也是他借此观人心势,修于己身的尝试。他想看看这样一个少年,出于江湖之后,又当如何。
彦绍回屋躺在床上之时,思索了一夜白日韩不宁之言语;脑海中极速转动,右手也不停歇地挥舞。
小灰狗如今已然长大,它匍匐于床侧,抬头望着彦绍;不时的跟着其手指而摇头晃脑,那眼中好似有些许疑惑之色,正在奇怪它的主人这般动作,是个甚么意思。
待到天明,彦绍收拾洗漱一番,便往村中而去。
他经过昨夜思索,又觉得自身积累过于的少了。而眼下正是动物秋肥之际,就想着跟随猎户王大,进入山中打猎磨炼一番。
他先是将此想法告知于韩不宁,后者自无异议,只是叮嘱其需得小心行事,因为山中不乏一些凶猛野兽。就在前段时日还曾听闻有野猪下山,侵扰庄稼。
彦绍得到韩不宁肯定后,就带了一些水果和糕点前往猎户王大家中。
王大近日也不得闲进山,他家中亦有几亩薄地,最近正在田中忙于收割。
上山狩猎或许可以看作是他的兼职一般,打猎的经验是从他父亲处传授下来的。
在战乱之时,伏龙村虽远却也受到波及,田地无粮。
就是凭得王大父亲的一手技艺,带领村中青壮上山打猎,这才帮助村民度过那等难关。
所以王大在村中还是比较受人尊敬,且收容彦绍的果园老人就是那时随王大父亲进山之人,只是在一次意外之中,抓捕猎物时被伤及肾府,所以终身未婚娶。
这也是为何他那果园能被村民接纳的原因所在,因为其本就是为了集体村民所受的残疾,况且在平日里,村中谁人处困难之时,他都会帮衬一二,如此待人,教村中又岂能再因此多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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