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倏忽之间已是三日过去。
彦绍与王大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下山回返伏龙村。
这几日来彦绍在此已将狩猎这门技艺了然于胸,王大自觉再无甚东西可以教导,二人遂带着捕获下山而去。
与王大伯在果园处分别后,彦绍打开自家大门。
院中安静无声,却是让他稍显不适,也不知问题疏漏出在何处。
进入屋中彦绍这才明了,自家的狗儿不见了踪影。
在门前屋外的呼喊了一番,也未有发现。彦绍在狗舍中看到了他为其放置的吃食;因不知去山中具体时日,所以他大致是给狗儿备了五天左右的。
待见得木盆中的狗粮,大约只比他出发前少了一天的量时,又稍自心安了一些。
“屋中可是彦家小子?”
一声话语传来,彦绍闻身快步向院门走去。只见得萧村正之子、萧然杵着锄头站立在门外。
“萧叔。”
彦绍见得来人应了一声。
“哎呀,这是刚从山中回来罢?”
萧然一看到彦绍如此模样道。
这时的彦绍身穿麻衣,上下多有剐蹭,头发也不甚齐整;他已是四五日未洗漱了,身上也有一股子气味。
萧然自是知晓彦绍跟随王大进山一事,只不知他们几时回返,今天这是刚好碰到了。
“我方才在田中,听得你寻找狗儿,却是来与你说一下……”
萧然在地里劳作之时闻得彦绍呼喊,正好也要回家就顺道过来;他告知彦绍狗儿是被韩不宁带走了。
彦绍闻言,心安之下对其谢过,又去屋中将一只肥硕的野鸡交给萧然,言道是与萧立全温补一下身体。
彦绍对于萧立全是怀有感激之情的,这次进山收获颇丰,遂此以表心意。萧然见状也不推辞,就提着回了家中去。
彦绍回屋烧水,给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带上一些野物就往韩不宁处走去。
还未至他家大门,就闻得一阵狗吠。
这必是狗儿无疑了。彦绍闻此声音,在心中暗道;继而上前走去。
大门并未关闭,院中却是一番闹腾景象;三五个村中幼儿在院中与狗儿正相嬉戏;韩不宁持书于亭中闲坐,这一幕竟是如此和谐生趣。
那狗儿前一刻还与小孩子闹腾,下个瞬间却是直冲大门而去;狗儿此举猝不及防,差点把一个孩子带倒在地上,惹得后者嘴巴一瘪就要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乖。”
韩不宁用手摸了摸那小孩头顶,笑着对她说道,那小孩也真就不哭不闹了。
彦绍刚一上台阶,就听到狗儿奔跑的动静,朝内看去,狗儿直直的向他冲了过来。
他手中不得闲,狗儿只能不住的在他身旁绕圈,彦绍随即走进了院内。
“我前几日去果园处秋游,这狗儿跑了过来,我知你已去山中,所以就将它带到此处,也好多些热闹。”
韩不宁看着彦绍略一解释道。
“我还担心它独自在家会不会烦闷,现在看来却是多余了。”
彦绍笑着对韩不宁说,又顺着将手中野物放置妥当;对于后者将狗儿带回家之事,并不以为意。
韩不宁将狗儿领回家中,喜儿自是不会说什么的。虽然她性子冷淡,但看到自家公子如此开心,也就跟着欢喜了起来。
而且,狗儿的到来,也引得邻里附近的小孩们也都愿意在院中游玩;她们可喜欢这毛绒绒的灰狗了。
起初孩子们还是比较畏惧韩不宁,但第一次尝试着进来之后,看主家并未反对,孩子们也就放开了顾忌;相处下来,也感受到韩不宁是不拒绝他们在此地游玩的;又是农忙过后,所以在最近一段时日里,她们就经常来此地玩耍了。
韩不宁看着孩子们围着狗儿、又对彦绍说道:“我近日有一个开办村学的打算。”
彦绍闻言不禁一惊,好似眼前之人带有了几许陌生之色。他是知晓韩不宁的,几年陪伴下来,对于后者清冷、孤傲的性子也是大有体会,未曾想到对方如今会有这个想法。
彦绍自然对比表达赞同,以往在村中,只有半大的孩子才能去外村上学,一些年纪比较小的,就未能入学。这不是其家中长辈不愿意孩子读书,而是路途太过遥远,不能不担忧情况。
在他看来,若是以韩不宁的学问,在村中教导孩子过后,就足以使孩子们积累下足够的知识,而使得进入县学的机会大大增加了。也免去其父母的担忧顾虑。
“在山里一切还好?”
韩不宁问起彦绍。
“王大伯经验丰富,在他的指引下,一切并无大碍。”
林里自然条件艰苦,但有王大伯在,凭借他的经验,并没有什么特别惊险的事情发生,一切平稳。
彦绍又将自己这几日所学之技艺与韩不宁言明。
“如此就好。你将要远游,一份技艺就是一分底气,做好准备才能万难不惧。”后者颔首应道。
虽然韩不宁会与商队掌柜打好招呼,使其能看顾彦绍一二,但此去路途险峻,自己能多有一份准备,也好过到时寻人帮衬。何况对方能否及时援手,还未可知。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正是如此。
韩不宁将彦绍带入屋中,将那一尺六寸的短剑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二。旋即将其递于彦绍。
“你自与我学剑,均是以木剑练之,然而木剑终是仿物;关于剑术一道,我已给不了太多指点,你后续就以此剑习术,早知其性罢。”
修习剑术,自然是要对手中之剑熟稔万分,知其性,才能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彦绍此时已是不知作何姿态了,他自幼时丧父,而后又遇母亲改嫁;若不是果园老人收之,而韩不宁教之,如今怕不知是何等落魄模样了罢。
又怎能习得这一身学问与武艺,真正的做到了一个“人”呢?
彦绍只得双膝跪地,俯首接过此剑;剑虽轻,此刻于他手中却重若万均。这又何止是一把剑,亦是韩不宁对其的深切关怀之心。
彦绍早已是哽咽难言,不能自已。
少年,
江湖路远,
还望万分珍重。
韩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