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跋涉,商队在汉中郡城外停驻休整,再往前行至陇西郡时就要有队伍停下了。
这日彦绍还在与马侍弄草料,忽然听得一阵嘈杂。
他向之望去,是跟随在平江商队后方的一支队伍,总计不过二十人,前一个路过的小县城安邻县进来的。
“你道未从此路过,那我兄弟为何言你拿了他的物什。”
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长着一副猥琐嘴脸的杂役带着同队杂役对着沈潇薇道。
“我说了,没拿就是没拿。你待如何?”这沈潇薇如今经过这二十余日的行商经历,也是逐渐养成了泼辣的性格。
因此闻得这闹事之人言语,直接向其顶了上去,不过却是低估了此人面皮的厚度。
“嘿嘿,看不出还是个小辣椒;既然你说未取,我兄弟又说你拿了。如此各说各话,不防让我来查探一番,也好还你清白,如何呀?”
言罢,就一脸浪笑着伸出手来,想要在沈潇薇身上摸索一番。
这无赖正是看出了沈潇薇女子身份,才有此举动的。
此人就是个破落户,平日里也只敢在街上偷摸着瞅瞅往来女子身段,其它的过分之举倒未敢做。
只是前不久,在一身血气翻涌下被迷了心魂,竟翻过邻居王屠夫家院墙,想要去偷看其妇人洗澡。
可怜那王屠夫之妻,一百八十斤的肉竟差点被此人看了个精光;幸好被人发现,这才败露了出来;惹得满脸横肉的王屠夫抄起杀猪刀将其追赶出城,还对之放言,若敢回来,定叫此人全身剁成臊子。
如此,正值商队招募杂役,就趁机报名,想去外乡避一避风头了。
在商队中安生了两日,又心痒难耐起来,可是商队之中即无姑娘可让其目随身望,又无妇人能使之嘴上逞能。
正是憋得不行的时候,这色中恶鬼却是瞧见了一身仆役打扮的沈潇薇,以他这三十多年所造就的火眼,哪里还看不出其真实底细。
如此,方才有他怂恿搭伴杂役,想要讨得沈潇薇的便宜之事了。
“你敢。”
沈潇薇见状直接打掉了这人的手掌。
“啧啧啧。”这人被打了一下,竟然还为此陶醉了起来。其心中不时回想起刚才的一番触感,真真是别有滋味。旋即还做出舔唇的举动。
沈潇薇见状却是吓得赶紧后退三步,这确实是被其恶心到了。
不住的用衣角擦拭着刚才碰到那人的手。估计这衣服后面也就是一个被扔的命。
“小娘子莫怕,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是女儿身的事情吧。嘿嘿~只要你从了哥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此人稍稍压低声音,只教二人听见,因这时已有些人聚拢在周围看此热闹了。
这猥琐虽行的是趁火打劫之举,不过前言论断确实有些道理。
行商途中,一般而言并不带女眷上路,多视其为不详。认为女人在商队中会招致灾祸,引来噩运。
但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一定不许,这是一个未拿到台面上说的规矩,大家也多是遵守。
所以,今日这祸害看起来是有恃无恐了。
沈潇薇闻言却是心中一阵慌乱,初时不知道有此禁忌,只是一路行来听得众人言语,这才明了。
若是此事被这祸害抖搂出来,莫说是回家不得,说不定还会招致众人怨恨。
行商禁忌颇多,究其原因是在外多不便,若是运气不好,路途艰难且不提,就是人说不得都会出现意外,而导致商队遭受损失。
如此都求一个心安,心安之下气才稳,就算出现意外,遇事不慌自然无甚大问题,除非被有心人作文章。
正手足无措之际,那无赖见此已是面露得意之色。
这孙赖皮想着,只要这一次得手还怕下次不能更近一步吗?随即心头又火热起来。
正待上前时,彦绍站定在二者之间,挡住了这人伸向沈潇薇的爪子。
“你是何人。”
孙赖皮看着眼前这十六岁左右的少年,面带不愉的道。
自家就要得手的功夫,又出来个甚玩意。
“滚。”
彦绍定定的看着他道,似是一个字都不想与之多言。刚才此人所言他全然听见,就连孙赖皮以为之低声都未曾漏下。
“呵,小子够狂啊。”
他看着彦绍,觉得这小子如此年轻,又是个瘦弱不堪的;看这衣服也不过是哪家杂役而已,心里就有了底气。
正待上前,沈文廷已是闻声跑了过来。
他先是宽慰姐姐一番,随后站在彦绍一侧,直对着孙赖皮。
“这,这是要干什么?”
孙赖皮见又来一人,旋即后退几步。此时也稍作清醒,明白了时局不妙之处。
这又是在哪里来的两个愣头青。
他在心底暗暗恨道。
本就是个见风使舵之人,刚见彦绍一人,还觉得凭着自己这二两肌肉可以将之吓退,未曾想到又来一人。已然事不可为了。
此人就待退走,沈文廷正开口想说说些什么的时候,彦绍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三人回到平江商队中,此事倒并未在这里生出波折。
彦绍寻到谢大掌柜当面,将刚才的事情与之说明了。
“哈哈哈,这算个甚事情。”
未曾想到谢大掌柜闻言笑将了起来。
“彦小子觉得四海商铺如何呀?”
谢大掌柜见彦绍眼中似有不解之色,旋即问道。
“自然是财力丰沛,家大业大。”
彦绍不加思索的就说了此话出来。
“嗯,对。那若是行商途中有何事发生,彦小子可认为是我四海需仰盼他人帮衬,还是他人需我四海啊?”
谢大掌柜眼中略带笑意的看着后者。
“这……”
彦绍却是瞬间明白此关键何在了。
虽然四海商队所带人数不多,但均是自家商铺里的人手,和其余商队外出时招募下的杂役自然不同。
而且四海虽然只存在于平江县城,但莫说其本来就是京都韩家名下的产业,各地州府哪里寻不到一些关系;就说这谢大掌柜,行商近四十载,为何偏偏是此人总揽平江四海商铺所有事宜呢?
人定然是不简单的,所以又岂去理会这等闲言碎语。既然对方一开始就并未在意沈潇薇的女子身份,就说明在他看来,这并非什么多大的事情。
谢大掌柜的意思已然明了,莫说是一个女子,老谢我要是高兴,拉一队女子行商都与你们无甚关系,要敢多言,请自寻道路,莫再同行。谢大掌柜真有这个底气!
所谓豪横,莫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