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彦绍一直盯着那明亮之处。客栈门前的两个火红灯笼映出三人的影子。
耶律庄睿三人出过大门,稍等片刻之后,最后那名亲卫就从客栈后院牵出了四匹马儿。
耶律庄睿接过辔绳过后,双手用力抓住马鞍,右脚踏着马镫。略一用力就翻身上马,过后一拉辔绳,马儿高高扬起前蹄。
耶律庄睿双腿一夹马腹,其下一声鸣叫,一行四人就踏马行进了黄沙之中。
彦绍听着这掺杂在北风中的马蹄声,抬头看去,正好是耶律庄睿一行扬鞭奋进之时。
他见此状再不耽误,将后背包袱紧紧的系了一下,带好斗笠之后,就运起内力向着耶律庄睿一行跟去。
……
天色即将放明,耶律庄睿四人经过凉州府后已行至高坝镇下乡道。在道路上寻了一处旧庙后,就停留于此稍作休整。
“王子。”
一亲卫将烧饼拿给耶律庄睿。
“今晚抵达古浪县城歇息一番之后,再往榆林府去。”
耶律庄睿接过烧饼,看着门槛对亲卫说道。
“是。”
三名亲卫躬身低头应道。
大陈虽有战马,可耶律定璋却不敢在这等时候给王子牵来。所以耶律庄睿四人所骑的不过是几匹挽马,虽有耐力却未有云丹马的迅疾。
经过一夜的奔腾,几匹马儿也是稍显困顿了。
耶律庄睿已决定先在此地歇息一个时辰,之后再行出发。
彦绍见得四人将马拴在门外,进入庙中后,又向周围巡视了一遍,确定应该未有乡民至此。
他解开背后包裹取出七星剑,将之悬于身体左侧。再将包袱系上之后,深吸口气,就迈腿向着旧庙而去。
耶律庄睿正用手掰开大饼之时,忽见得自家三名亲卫掀开衣袍,抽出藏于腰侧的弯刀,分散在了庙中各处。
正当疑惑之际,听得庙外传来一人平缓的脚步声。
耶律庄睿举手示意众亲卫莫要紧张,在他想来,应是本地村民见庙外的四匹马儿,一时好奇才过来探寻的。
彦绍从外一步步走来,几匹马儿已然稍显不安,不断地用蹄子踏着细碎的步伐,露出一股焦躁之意。
未去理会几匹马儿,彦绍站定于庙门之前,望着坐在地上的一人,这正是拿着烧饼的耶律庄睿。
“大陈子民彦绍,拜见云丹大王子。”
彦绍见得屋中一人,已然确定此人身份,在张记粮铺之前众人围绕的正是这位。他以拳击掌,对着耶律庄睿说道。
“阁下无需这般,此地并无甚云丹大王子,只是一丧家之犬。若不介意,尽可进庙一叙。”
耶律庄睿看着庙前之人,确定自己与其并无过往交集。他观对方此时稍显出疲累之态,略一思索,便知晓了彦绍定是从客栈之后,一路跟随至此的。
这番推论虽让其讶异,却是最合理的解释。至于让彦绍进庙,也是存了一份小心在内。
因并不确认这旧庙周围,是否还有埋伏。若是彦绍进庙,三名亲卫注视之下,前者定然再不会有多余动作,也能使其同伙心存忌惮。
“大王子厚邀,彦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彦绍望着脸上带着些微笑意的耶律庄睿,对之说道。
这并非彦绍自大,而是他从未遇得这般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他脑海当中还有诸多疑惑待为解答,依之推论,此人应是云丹大王子耶律庄睿。
但若一开始选择直接出手,又怕论断错误,失手误伤。此时看着耶律庄睿这般应对,就先进庙中确认,过后再见机行事。
“哈哈哈,理当如此。”
或许是许久未见得人在自家身前如此作态,虽然正是疑虑之际,但并未妨碍耶律庄睿对其别有一番观感。
他向左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亲卫将弯刀收起。
对方只一人一剑,目前又未有恶意表露,若后者进庙看得如此情况,定然会耻笑云丹无人。
耶律庄睿不能任由此等情况发生,哪怕是在自身如今形势之下。
彦绍迈步缓缓向着庙门前去,虽然面无表情,不显意味,实际心底却紧紧注意着庙中情形。
进入其间,虽然视觉稍感昏暗,彦绍还是一瞬间适应了其中环境。
两名亲卫一左一右的立于庙门旁,耶律庄睿安一腿跨在台阶处,身后还站有一名亲卫。
“坐,只可惜此地没有一壶清茶,不然定会别有一番意境。”
耶律庄睿指着身前的一处地方,对着彦绍笑道。
彦绍将其余三人视线适应过后,就坐于地上。
“阁下是从凉州府过来的罢?”
耶律庄睿见彦绍坐下之后问道。
“是。”
彦绍简短的回答道。
“看来阁下还是一位颇具耐心之人,又不知这一路而来,阁下所为何事?”
耶律庄睿得到彦绍答案,虽然后者回应如此简洁爽快,但还是未露出半点惊讶之色。
“为大陈四皇子之事而来,彦某心中困惑还望大王子解答。”
彦绍直接将自身疑虑说与耶律庄睿听,希望能从对方口中获知答案。
“看来阁下是有备而来了。”
耶律庄睿定定看着彦绍,一时之间并无言语。
他开始担忧彦绍是否为燕王属下,又或者是陈国影坊卫之人。
“彦某有一家乡同伴,正属雍凉军旗下,既知晓大王子与那四皇子关联,又怎能弃之不顾。”
彦绍向之说明缘由,此时还抱着和平决议的态度,若耶律庄睿再顾左右而言他,就只能较量一番了。
“阁下要问得此间情况,又准备付出何等代价?”
耶律庄睿见彦绍一再提及四皇子之事,已然明了对方实为这事而来。
但四皇子之事干系重大,如何能轻与人言,念及此处,前者心中不禁一股凝重之意。
周围三名亲卫见得自家王子脸色,已是拔出弯刀,只待王子一声令下了。
“彦某并无意与王子争执,只希望查明内情,若是无碍于我那同乡,在下决不将此事透露半分,若大王子已有决策,彦某接下便是,但只希望事后,王子勿要后悔。”
彦绍听得周围动静,直视耶律庄睿对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