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将此物托付与尊驾,是为了来通知我退回草原一事?”
耶律定璋看着这头戴斗笠,不清面容之人。
“没错。另外,还需你将所有关于童观之事告知于我。”
彦绍将月牙骨抛向耶律定璋后道。
“童观……尊驾请先稍待。”
耶律定璋将月牙骨装入怀中,起身走到一处木柜前。
“这是我与此人所有往来记录,对方提供的一切物资、工匠都在其中了。”
一本账簿摆在眼前,彦绍略微翻阅便心中大定。有了此物,童观便再无开脱可能。
“明日我就跟随王子足迹,向黎部而去。王子身边不能无可用之人。至于这布庄……”
耶律定璋说着便把地契和商契全部拿了出来,推到了彦绍面前。
“我虽不知信物为何会在兄台手中,但既然王子如此作为,必有他的打算。这些东西叶某也无法带走,就赠与兄台,以表谢意。”
说完,耶律定璋便静静看着彦绍。
“这……”
后者第一反应便要拒绝此事,但一想到童观之事报于燕王府后,此地定会被查封,也就再不多说。
彦绍将账簿和契约揣进怀中,向着耶律定璋拱手后,便出了门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
回到家里,彦绍将账簿一页页翻看起来。上面详细的记录了童观与耶律定璋的每次会面,以及所谈论的事情。其中不少,是关于燕王景珩。
看来,这四皇子是在提前为大位而做谋划。
阅罢之后,彦绍将账簿与契约放好,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彦绍就听得一阵喊叫之声。
“啪啪啪,彦兄弟开门啊……啪啪”
从声音听来,彦绍已知来者是谁。
“呜呀……”
彦绍从院内打开大门,便看到拓拔木一脸笑容的站立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丁四儿和白飞二人。
“哎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彦兄弟啊!”
拓拔木见得彦绍,立即拥了上去,后者顿时感觉哭笑不得。
“拓拔大哥,你们快请进。”
拥抱过后,彦绍将拓拔木三人迎进院内,待前者关好大门之后,便听得一声大喝。
“哎呀,这院中竟还有一株青梅。啧,还是彦兄弟有这份雅致。”
拓拔木见得青梅,对着彦绍说道。
“让拓拔大哥见笑。”
“诶,哪里有甚见笑的。”
丁四儿和白飞听得拓拔木言语,二人对视,眼中均是笑意。
“拓拔大哥出征在外,一切可还安好?”
彦绍虽然看得拓拔木一身精气神足,还是对之问道。
“都好着的,就只恨未多杀得几个胡虏。”
说完,拓拔木还捏着拳头锤了一下院中木桌。
“平安回来便好。”
彦绍见得拓拔木如此,只能宽慰其道。
“不说这个,今天给你带来一些东西,都是些吃用之物,你可莫要推辞。”
听得言语,丁四儿和白飞便将手中物什摆放到了桌上。
彦绍抬眼望去,都是各色糕点、吃食。
见此,彦绍并未拒绝。他也知道朋友之间,若是刻意便显得生分,如此收下就是。
四人在院中寒暄过后,彦绍将拓跋木引进里屋。
“这是个甚东西?”
彦绍示意拓跋木安坐之后,便将从耶律定璋处取来的帐簿放到后者面前。
“在拓跋大哥出征之时,我在那张记粮铺……”
彦绍将所有事情万无巨细的告知于拓跋木。
“竟会有这等事情,童观此人之名我亦是听闻过几次,只是并未和其有任何来往。啧,原来是这般情况。”
在听完彦绍所言,拓跋木下意识的用手摩蹭着下巴。
后者沉思片刻后又道:“此事但凭你我二人怕是力有不逮,而燕王此刻还在北关整顿军事。唉,难办。”
拓跋木摇着头对彦绍说到。
前者主要担忧的是童观此人,其既然在凉州府经营多年,身后必然有着一股势力帮持。
而最后面的大陈四皇子,也是拓跋木和彦绍如今招惹不起的人物。
如何能将事情查出,而自家却不显身影,才是最难的事情。
听闻拓跋木如此言语,彦绍便又将那日燕王府之拜贴拿了出来。
“这又是甚。”
拓跋木惊异的看着后者。
“这是燕王府与我的拜贴。”
彦绍平静的回道。
“我的乖乖,彦兄弟啊……”
拓跋木已是快被彦绍这几样东西震晕了头。
自回返凉州之后,军中对于拓跋木的奖赏也已下发。
拓跋木还是没有选择离开自己这一队城门弟兄,从而升任了雍凉军步卒屯长,并未跨入骑兵序列。
他想着若是离开自己这些兄弟,那便是得尝所愿得进入雍凉军骑兵之中,也没个甚滋味,所以就安然受了屯长一职。
本以为自己已然死心,现在看到如此机会,心中又活泛开来。
拓拔木想着,若是自己能率领屯众将此事办妥。必然得入燕王之眼,再加之彦绍从中协调一番,到时候全屯兄弟转为骑兵,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彦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由不得拓跋木如此失态,他一个在下属面前严谨肃穆之人,到了彦绍这里就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跟平时更是大相径庭。
此刻听闻这份消息,一时竟难以自抑。但他也是明白,这份差事本身便包含着巨大的危机,一着不甚,便是满盘皆输。
这与四年前他率乡勇团练伏击唐大疤子一行比起来,危险性上升了十倍不止。
可要是此事成了,他拓拔木就真是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龙门已经被彦绍立起,就看他是跳还是不跳。
拓拔木强自镇定,脑中极速运转开来,这一刻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连呼吸都不免加重了几分。
“彦兄弟啊,你让为兄暂先缓缓……”
拓拔木只得对着彦绍如此说道,后者关于童观之语又在其脑海中翻涌。
如何行事,如何保全他人及自身等问题又由彦绍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若是让彦绍持贴径直往王府而去,说不得便是主动暴露自己。
昨日虽然与那童观打过照面,可不过是为了寻回安灵悦。
且那时彦绍也并不认得此人,所以并未出甚纰漏。
可如今情况之下,已然不同,若叫前者警觉到了什么,拓拔木与彦绍可不只是说自己扛下便是的。
夺嫡之争,不是祸能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