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

外号：二哈。

职业：拆迁办主任。

出身：西伯利亚雪橇犬。

经历：吵架从未输过，打架从没赢过。

这种智商常常不在线的动物，会听人指挥，安安静静地配合演戏？

其难度，不亚于铁树开花，六月飞雪。

梁眉自然充满了怀疑。

然而，接下来几天，哈哈的表现，完全粉碎了这种想法。

洪尘让它坐下，它就坐下。

让它钻进袋子，它就乖乖呆着。

让它上楼，它撒开爪子就跑，绝不会在楼梯间停留。

哈哈对他言听计从。

有时候，洪尘甚至不用开口，简单摆个手势，它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许多群演NG的次数，比哈哈还多。

梁眉怀疑，如果洪尘需要一只猫，这家伙可以直接叫出「喵喵」来。

“你不去当动物训练师，实在是太屈才了。”

梁眉拍了拍洪尘的肩膀，发自肺腑感叹道。

洪尘挺了挺胸膛道：“没办法。个人魅力太大，宠物们挡都挡不住。”

梁眉中二病发作道：“你的魅力能驯服动物，我的魅力足以让男女倾倒。咱俩双剑合璧，征服地球都不是梦想！”

洪尘眼角微微抽搐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交换这两种魅力。”

日上竿头，拍摄暂时告一段落，剧组开始午休。

这是个小型摄影棚，不提供餐饮服务。

后勤人员把盒饭搬运过来，大家轮流打菜。

梁眉看着手里的餐盘，惊讶道：“这就是午餐？”

洪尘坐在导演专座上道：“没错！番茄炒蛋、白菜、鸡腿、红烧肉，两荤两素。”

梁眉面庞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道：“这是人吃的菜吗？”

洪尘汗颜道：“……这是人说的话吗？”

拍戏时，休息时间有限，片场又不比在家里，锅碗瓢盆齐备。

大多数剧组供餐，首选都是盒饭

方便快捷。

一些大型制片公司财大气粗，有专门的餐车跟随剧组一起行动。

或者提供豪华自助餐，大家想吃什么随便打。

有的大牌明星地位超然。

在签约时，合同里便明文规定，餐食需要专门搭配。

例如，笵冰冰就有自己的厨子。

厨师每天为她定制均衡的营养餐，保证身体健康，以免耽误拍摄进度。

《忠犬八公的故事》没法和那些大片剧组比。

不过，洪尘提供两荤两素。

这种伙食，在中小成本制作中，已经算是良心大大滴好了。

梁眉却不买账，掏出手机道：“我吃不下去，还是叫外卖好了。”

洪尘抬抬手，拦住他道：“如果你一个人搞这种特殊待遇，剧组其他人看到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士气也会跟着一起受到影响。”

梁眉愕然地望过来道：“你不要？”

洪尘笑着拒绝了。

以他的财力，任何酒店和餐厅，皆可去得。

请专门的厨师过来，也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和导演，必须以身着则。

剧组本来就人多口杂。

如果洪尘带头搞特供，风言风语流传出去，电影就很难再拍下去了。

梁眉表情充满疑惑道：“我实在搞不懂。你明明有资本享受，为什么要自己找罪受？”

洪尘松开手，也懒得解释，给出建议道：“外卖就免了！如果盒饭实在不合胃口，你可以去外面开小灶。”

梁眉看着好友慢条斯理地扒着盒饭，犹豫良久，也一咬牙坐下来，重新端起餐盘。

洪尘眉毛一挑道：“怎么不去了？”

梁眉拿起鸡腿狠狠撕着，仿佛在发泄心中不满一般，哼道：“本公子吃腻了山珍海味，现在想换换口味。”

洪尘稍感讶异。

这家伙一向眼高于顶。

老天第一，他第二。

嫦娥都要往后排。

这次居然肯放下身段。

真是难得。

梁眉优雅地翘着兰花指道：“皇帝也有微服出巡的时候，我也来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洪尘：“……”

他错了。

这厮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恋。

片场面积不大。

洪尘、韦半田等寥寥数人，有独立的休息区。

除了他们，剧组其他人员聚集在一块儿，无处可去，只能露天开饭了。

唐月末和陶思思随便找个石梯，席地而坐。

陶思思咬着筷子道：“连把椅子都没有，屁股坐得好硌硬。果然是小成本制作啊！”

唐月末挑起青菜道：“咱们毕竟是实习生，待遇肯定高不到哪儿去。荤素搭配，伙食相当不错了。我曾经去过一个古装剧组，大量戏份发生在山上。交通不便，我们每天只能啃馒头、吃咸菜。下山之后，我瘦得衣服都大了两码。”

陶思思羡慕嫉妒恨道：“你减去的肉，都集中在腰部、大腿。罩杯非但没有缩水，反而跟苹果股票一样，逆市上涨，依旧坚挺。对吧？”

唐月末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虽然，这是的确事实。

陶思思扬了扬下巴道：“剧组盒饭确实不错，可你看看，那只哈士奇吃的比我们好多了。”

不远处，哈哈蹲在专属的柔软坐垫上。

它面前摆着一盆红烧排骨，香喷喷的热气直冒，旁边还搁着一碗酸奶。

哈哈咬一口排骨，舔一口奶。

那派头十足，俨然从「二哈」进化成了「二大爷」。

周围人看得口水流了一地，恨不得重新投胎，主动往畜生道里跳。

陶思思喉咙也滚动了一下道：“导演还专门买了一个移动厕所，供这只宠物单独使用。”

唐月末淡淡道：“这部电影是围绕着狗展开的。严格来说，哈哈才是第一主角。它享受这种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人家韦老师都没有异议。”

陶思思凑过来咬耳朵道：“厕所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那只狗竟然会自己上厕所！”

唐月末挑了挑眉道：“你怎么知道？”

陶思思压低嗓音道：“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就偷偷想去移动厕所解决。结果无意中看到，那只狗上完厕所，用爪子摁下按钮，主动冲水！”

唐月末眨了眨眼睛道：“这么厉害？想来，导演一定花了很多工夫，才能把宠物训练到这种地步吧！”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叼飞盘的狗很常见，闻炸弹的狗也不稀奇。但要把狗狗训练到用抽水马桶，简直闻所未闻。更何况，这还是一只以犯二著称的哈士奇！”

“它都会演戏了，演技还比许多演员要强。上厕所又算什么？”

“……这倒也是。”

……

拍摄日程很紧凑。

用餐时间只有三十分钟。

就在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吃完返回片场，重新投入拍摄了。

在别墅里，教授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妻女互动。

哈哈的戏份相对较少。

所以，室内戏很快就结束了。

剧组随即转移到庭院中。

庭院只有一块小草坪。

表面看是在屋外。

其实，布景师在摄影棚里搭出一个院子。

它仍然算内景。

道具师递过来一个道具网球。

韦半田拿到手里。

这一刹那，哈哈立刻睁大狗眼，激动得上蹿下跳：【耶，是球！快丢，快丢！我一下子就接住！】

韦半田愣在原地。

这只哈士奇非常聪明。

导演一提要求，它马上照单全收，并乖乖照办。

韦半田和它配合得颇为默契。

不过，他明显感受到，这只宠物狗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电影中，教授和八公关系亲密，搂搂抱抱是他们交流的唯一语言。

拍摄这些戏份时，每当导演一喊「卡」，哈士奇就立刻使劲挣扎，仿佛自己身上有什么瘟疫似的，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有好几次，韦半田松手松慢了。

哈哈一点都不留情，张口就咬！

若非导演一直在旁边及时制止，他现在身上的牙印，估计多到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晕倒。

他们一直是塑料主仆。

此时，哈哈却绕着自己转来转去，热情地摇头摆尾。

此情此景，就像一直苦追无果的高冷女神，某天突然对你嘘寒问暖，主动端茶倒水。

韦半田甚至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

见状，洪尘露出早有所料的头疼表情，不得不亲自出马训道：“冷静点！冷静点！这球不是拿来玩的，现在正拍戏呢！”

然而，向来百试百灵的洪尘。

这次似乎也不顶用了。

哈士奇依旧兴奋得蹦来蹦去。

安抚良久，它才渐渐安静下来。

只不过，那长长的尾巴跟装了马达似的，甩出一道道残影，显示出，哈哈还是激动难耐。

“八公，我们来玩游戏。这是个球。我把球丢出去，你去捡回来，好吗？”

韦半田念出背好的台词，然后把球丢出去。

哈哈则如他所言，飞快窜出去，把球叼回来。

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但是，这和剧本上的情节发展不同。

韦半田握着球道：“看来，哈哈真的很喜欢接球游戏啊！”

“用「喜欢」来形容这家伙对球的感情，简直是一种侮辱。”

洪尘无奈地叹口气，目光投向吭哧吭哧吐着舌头的二哈，再次郑重强调道：“说了几百遍，你不能把球叼回来！”

哈哈歪着脑袋道：【为啥？】

洪尘瞪眼道：“因为故事就是这样设定的。”

哈哈摇晃着尾巴道：【这种设定违反狗性，我表示强烈抗议！】

洪尘大手一挥道：“抗议无效！再NG一次，你今晚就没饭吃了。”

哈哈摊了摊爪子道：【可我一看到球，心中就会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这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啊！】

“再难也得给我憋回去！”

【唔……好吧，咱家尽量试试。】

“记住！八公不喜欢接球游戏。你要主动避开它。”

【记住了，记住了！】

结果，韦半田把球抛出，这货还是「嗖」的一下就冲出去。

洪尘：“……”

见他吃瘪，梁眉笑眯眯地走过来，调侃道：“看来你的宠物魅力失效了。”

洪尘瞪着化身舔狗的哈哈，咬牙道：“既然「魅力」没用，那就「智力」上线！”

梁眉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做？”

洪尘眼中精光闪烁道：“很简单。把恶心的东西涂到球上，让它不得不绕着走。”

“比如，把球丢进厕所里？”

“不不不，「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如果球上涂了屎尿，这货说不定会舔得更香。”

“……”

接连几个建议，都被否决了。

哈哈昂着脑袋，脸上充满狂热道：【还是改戏吧！没有什么能阻挡咱家对球的爱！】

洪尘面无表情道：“来人，喷香水！”

哈哈顿时吓得夹起尾巴道：【太狠了吧！】

梁眉云里雾里。

香水有什么用？

结果，喷了香水后，哈哈果然如洪尘所说，主动绕着球走，避如蛇蝎。

一条就过！

梁眉握着香水瓶，无语凝噎道：“这可是「香奈儿5号」，全球限量版，我专程从法兰西订购回来的。哈哈居然讨厌它？”

洪尘耸耸肩道：“狗的嗅觉极为灵敏。香水里添加了各种香料，味道刺激。狗狗都不喜欢。”

“一点欣赏水平都没有，我讨厌狗！”

“没事，狗也讨厌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