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忙,半天的时辰就过去了。等到叶果肚子饿得咕咕叫时,叶江总算是停了手。“欢丫头,带着你妹妹往旁边让让。”
叶欢知道叶父这是要将树放倒了,于是拉着叶果往远处躲。
一阵铿锵的斧头声之后,一棵长约三丈的楠树伴随着沉闷的断裂声应声倒了下去。周围的小树枝刷刷刷被压断了好些,惊得在林子中栖息的鸟儿们朝着四周散去。
“爹,这里那么多大树,干嘛不砍根长些的?”叶果对比了一下其他的大树,觉得倒下的这根根本就不够用的。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叶江拿着汗巾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说道。“那些大树,你爹我一个人根本就弄不回去,砍了也是白砍。你也别看这树小,用途可大着呢。这树叫做楠木,质地坚硬,色泽淡雅,可是打家具的好料子。就这一根木材,起码也值这个数。”
叶江说着,伸出五根指头比划了一下。
“五两?”叶果对银钱没啥概念,见过最多的也就是五两了。
叶江嘿嘿一笑,说道:“是五十两。”
叶果没想到就这么一根树,比起上千斤的包谷还要值钱,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这么值钱?”
“听说,县老爷家用的就是这种木材打的家具。那位县老爷,可是从京城里出来的呢。”叶江之所以知道这些树木的珍贵,大多都是从镇上那些卖家具的掌柜嘴里听来的。
叶欢心里也十分的诧异,只不过有了灵芝那档子事儿,这也就不足为奇了。“爹,那弄两根这样的木料卖了之后,是不是就能有钱盖房子了?”
叶江乐呵呵的点头。“咱先把这根木料弄下山,等攒足了银子就可以动工了。”
叶欢叶果听说有新房子住了,都高兴的咧开嘴笑了。
隔壁的张大婶儿见叶欢姐妹俩背着柴禾从山里出来,正嗑着瓜子的手微微一顿。“你们姐儿俩还真是胆大,姑娘家家的没个大人跟着也敢往山里跑!”
叶果正要说有叶江跟着呢,却被叶欢抢先答道:“不怕,有虎头跟着呢。”
虎头就是叶欢从山沟里捡回来的狗,这事儿张大婶儿是知道的。看着那通体雪白的小家伙,张大婶儿不由审视得眯起了眼睛。“这虎头不是纯粹的狗吧?我瞅着,怎么长得像豺狼?”
叶欢叶果吓了一跳,朝着虎头望去。喂养了几日,虎头的身量长大了许多,眉宇间也张开了一些,的确是不像是农家养的看家牲口。
“这不说还好,越说我越觉得像狼。这狼跟狗可不一样,狼可是喂不家的猛兽,是会吃人的呀!欢丫头啊,你还是趁早将它送走吧,免得后患无穷。”张大婶儿有个远房亲戚就是被狼给吃了的,所以心有戚戚焉。更何况,这只狼不狼够不够的东西离她家这么近,万一祸害到他们家头上可就不妙了。
叶欢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道:“不会的,虎头性子挺温顺的。”
“那可说不准,等再养大一些,怕是要餐餐吃肉了。就你们那家底啊,肯定养不起的。”到时候,还不是要去偷吃她家的鸡啊鹅啊什么的。后面那句,张大婶儿没有直接说出口,不过从脸上的神色不难看出,就是这个意思。
叶欢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会看好它的。”
张大婶儿见好说歹说她都听不进去,只得作罢,转身进了屋。
叶果跟在叶欢身后,撇撇嘴道:“张大婶儿还真是喜欢对别人家的事指手画脚。”
叶欢放下柴禾,睨了口没遮拦的妹子一眼。“以后这话,别当着别人的面说。”
叶果吐了吐舌头,道:“晓得啦!”
叶欢将柴禾堆到厨房灶台旁,打了盆井水洗了手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了起来。赵氏不在家,做饭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她这个长女的头上。
看到叶欢熟练的洗菜切菜不停地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炒,叶果顿时羡慕的两眼发光。“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也教教我呗?”
叶欢一边将炒白菜盛到碗里,一边说道:“娘每天做饭,在旁边多看几次就会了。”
提到赵氏的厨艺,叶果就不敢苟同。“娘做的饭菜难吃的紧,若不是饿得慌,谁吃得下啊。姐你可比娘强多了,以后家里还是你做饭吧。”
叶欢嗔了叶果一眼。“你当自个儿是财主家的闺女呢,还挑三拣四的,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叶欢前世嫁过人,说出这番话来倒是没觉得别扭。不过叶果到底是个姑娘家,面皮薄,被叶欢挤兑了两句就羞红了脸。“姐~”
叶欢摸了摸她的头,催促道:“去门口看看爹回来没有,马上开饭了。”
叶果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她刚跨出院子,就瞧见叶江佝偻着腰将那根三丈有余的楠木放了下来。“爹,您回来啦!”
叶江拿着汗巾当扇子扇了扇,喘了好一会子才答道:“饭熟了?”
“熟了。”叶果体贴的端了水盆过来。
叶江用手捧起盆里的凉水往脸上浇了浇,胡乱的拿汗巾擦了擦就大步走进了厨房。尽管只有一盘酱菜,一个炒白菜,叶江父女三人也吃的很满足。
饭后,叶江冲了个凉就去午歇了。叶果喂完虎头,也去阴凉处打盹了。叶欢则抽空将昨儿个换洗的衣裳洗了,顺便拿了针线篮子将叶江裤子上磨破的洞给补了补。叶欢一针一线都缝的格外仔细,好像早就熟悉了这种活计。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并未发现有人背地里偷瞄她。
宋霖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进了山,忙活了大半天,也就猎得一头獾子。他坐着的地方,正好侧对着叶家。因为居高临下的缘故,所以叶家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
同在一个村子里,宋霖自然是认得叶家两姐妹的,只不过没打过交道。他整天穿梭在山林里,偶尔也会从叶家路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叶欢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的叶欢,大大咧咧的,性子活泼,是个很爱笑的姑娘。可最近几回碰上,她一直沉默寡言,较之以往沉稳了许多。
宋霖慢吞吞的啃着手里的干粮,默默地看着树荫下的叶欢将补好的衣服叠好放到一边。
兴许是日头有些大,宋霖嗓子干的发痒。可是水袋里的水已经喝完,不管他怎么摇晃都没能滴下一滴来。看着树荫下那道纤细的身影,宋霖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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