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又招来府里的管家,问起宋霖的伤势。宋霖这次是因为他而受伤,他这个做主子的想要笼络人心,自然少不得要亲自过问一番。
“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刀剑伤了内腑,怕是没那么快恢复。”管家弓着身子答道。
靖王唔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来。“叫人进来给本王梳妆,本王要亲自去看看。”
管家虽觉得不妥,但却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忙唤了丫鬟进来伺候。
宋霖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在床上一趟就是十日。正要挪动身子下床走动走动时,忽然听外头有人进来,不由得抬眸瞥了一眼。当看清进来之人的容貌时,宋霖忙爬下床跪了下去。
“参见主子。”宋霖这一动难免牵动身上的伤口,顿时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你的伤还未痊愈,不必多礼。”靖王平日里摆出的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倒是显得温和无害。只有宋霖知道,这位的野心也多重。
宋霖谢了恩,这才在管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看座。”靖王体谅他身子虚弱,特准许他坐下来回话。“上回多亏了你护驾,否则本王怕是没那么容易脱险。”
宋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卑不亢的答道:“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靖王见他是个识趣的,有些话便没说出口。他是个赏罚分明的,宋霖立下了大功,他就得赏。“你救了本王一命,想要什么赏赐?”
宋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真的被问起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了。靖王的性子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他是虎落平阳的枭雄,有朝一日肯定会一飞冲天,坐上那无人能及的位子。这坐上帝位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他若是表现的对家人太过在乎,反而对他们不利。
于是,重新斟酌了一番,答道:“属下不敢居功,只盼主子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后,能帮着属下脱离宋家的掌控。”
靖王抬眸,淡淡的瞥了宋霖一眼。宋霖与宋家的恩怨,他曾有过耳闻,却没料到,他与宋家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为何会有此请求?宋侍郎乃是你亲父,日后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坐上尚书的位子。与他冰释前嫌,于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宋霖眼眸低垂,尽量表现出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罢了!”
“哦~”靖王见他如此评价宋侍郎,不由得笑了。“本王倒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评价他。”
“攀龙附凤,停妻另娶,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说起这事,宋霖就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靖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或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宋侍郎深得皇帝信任,正是他想要拉拢的人,靖王可不想因为宋霖就放弃啊,总得有个令他信服的理由才行。
宋霖嘴唇紧抿,愤愤的说道:“这还不是最令人心寒的!主子可知我兄弟二人为何要随母亲躲出去?皆因为他续娶的那位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三番两次的对我兄弟二人下手。我母亲为了抱住我俩的性命,才不得已逃出京城。而身为亲父的宋侍郎,明知道刘氏的所作所为,却仍旧视而不见。”
靖王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如此内情,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收敛了许多。“如此说来,这宋侍郎也忒冷漠了些。”
“圣人言,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中事务都如此马虎,如何能担当大任!”宋霖下巴微微昂起,振振有词的说道。
靖王眯了眯眼,陷入沉思。宋霖的话,听起来不无道理。他对那个位子势在必得,可想要坐稳江山,还是得培养一批能臣才是。
宋霖心里其实也很没底,见靖王沉默着没开口,心口不由得扑通扑通直跳。就在他以为靖王要驳回他的请求时,靖王开口了。“既是你所求,那本王就成全了你。”
“谢主子!”宋霖忙再次跪下来谢恩。
靖王上前虚扶了一把,笑着说道:“如今说这些还早。你先养好身子,以后的去处,曹纲会安排。”
“是。”宋霖垂手目送靖王离开。
等到靖王走远,宋霖才扶着椅子坐了下来。想起对叶欢的承诺,宋霖不由得一阵内疚。再有个把月,他们的孩儿就该出世了吧?想到要失信于她,宋霖不由得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
叶欢最近一段时日总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宋孟氏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叶欢怕宋孟氏担心,摇了摇头。“就是夜里老做梦,睡不好。”
宋孟氏好歹也生了两个儿子,自然知道到了孕后期是睡不好的。“白天也没什么事做,你若是困了,便去躺一会儿。”
叶欢却是不敢整日躺着不动。大夫叮嘱过,临盆之前多走动走动生起来才快。
这天夜里,叶欢又做了个噩梦,梦见她被人追赶进一条巷子里,就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多希望宋霖能够出现,拯救她于水火。可是,她疼的死去活来,也不见宋霖的身影。
猛地睁开眼,叶欢喘着粗气坐起身来。
原来,又是噩梦一场。
叶欢抚了抚胸口,一摸额头,果然布满了细汗。
惊吓之余,叶欢不禁想到了那个三个月不曾写过书信回来的男人,心里难免会有些怨言。纵然再忙,也不至于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吧!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个念头一起,叶欢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嘴。
叶欢胡思乱想了一阵,心里越发的没底儿。肚子里的两个孩儿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也渐渐的不安分起来。
叶欢肚子被踹得生疼,这才收敛了心思,努力安抚他们道:“你们爹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了无睡意的在床上坐到天亮,叶欢眼下的黑青更重了。
好不容易熬到将早饭做完,叶欢就再也撑不住,坐在椅子里哼哼了起来。
宋孟氏抱着一捆柴禾进来,见她难受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