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叶欢被人缠着折腾了一回之后,便将这事儿跟宋霖说了。
宋霖对此颇为自豪,说道:“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叶欢莞尔,这父子俩还真是一个德行。
宋霖每天很忙。在皇帝身边当差,可不是件轻松地事情。所以,当值的时候,他格外的谨慎小心。故而,不管何时何地见到这位宋大人,他都是一脸的冷峻。
宋尧虽也是同朝为官,但两人见面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倒是宋尚书不时得来骚扰,让他们兄弟俩认祖归宗。这一日,宋霖刚从宫里出来,就被宋尚书拦住了去路。
“大郎。”宋尚书从马车里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唤了一声。
宋霖本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看到宋尚书之后脸色就更冷了。“尚书大人叫住下官,有何贵干?”
“你......真要这般不近人情?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宋乾的儿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宋尚书碰了几次壁,早已失去了耐心。
宋霖冷笑一声,道:“尚书大人说笑了。世人皆知尚书府只有一位恒公子,下官可不敢高攀这门亲。”
“宋霖,你......”宋尚书见他油盐不进,顿时恼了。
“下官还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宋霖勒了勒缰绳,策马离去。
宋尚书气得直咬牙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唉声叹气的上了马车。如今新帝继位,虽没有降他的职,却也没有重用他。而宋霖品级虽不如他高,但却是新帝身边的红人,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已经强大到脱离了他的掌控。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宋霖浑身散发下来的气场,连他这个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都自叹弗如。
宋尚书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回府。”
马车嗒嗒嗒的行驶在街道上,宋尚书的脸一直到家门口都还是黑的。随从将车帘子掀开的时候,一连唤了好几声老爷宋尚书才下了马车。
“老爷,夫人跟前的丫鬟来问,是否回后院用晚膳。”宋尚书刚踏进门槛,管家就跟上来小心的试探。
别说是用膳了,宋尚书这会儿连开口的心思都没有,一声不吭的径直往书房钻。管家见主子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去回了夫人吧,老爷公务繁忙,在书房歇了。”
丫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传话?别让夫人久等。”管家没有多看她一眼,放下这么一句话加快脚步跟上了宋尚书的步伐。
尽管夫人待他也不薄,还时常有赏赐,但他一直都分的很清楚。他能坐上管家的位子,都是老爷的提拔。老爷是宋家的天,是他的主。至于夫人,如今刘家已经失势,得不得罪的,都无所谓了。
刘氏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又发了一顿脾气。以前,她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般的冷遇?
“夫人息怒。”秦妈妈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忍不住直叹气。自从刘家被抄家之后,刘氏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
“你要我如何不气!他如今位高权重,就忘了刘家对他的提拔,忘了我对他的好。他,他忘恩负义!”刘氏气愤难平,开始有些口不择言。
“夫人,您小声点儿。”秦妈妈朝着门口探了探头,没看到有人经过,这才稍稍放了心。
这府里,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主儿,万一夫人这些话传到老爷耳朵里,怕是又要有一场风雨。
夫人在府里的地位本就大不如前,若再与老爷起了争执,日后可要如何在府里立足。想到之前那位,老爷都可以毫不留情的舍弃。若是夫人一意孤行,将老爷惹恼了,下场怕是更加凄惨。
“隔墙有耳,夫人还请慎言。”秦妈妈苦口婆心的劝道。
刘氏冷笑一声,似是早就不在乎了。“反正都已经被冷落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什么才子佳人传为佳话,全都是假的,假的!”
“夫人......”秦妈妈见她如此难过,都不忍心往下说了。
当初,夫人铁了心要嫁给宋乾的时候,太夫人就不同意。说连糟糠之妻都能轻易地舍弃,还能指望他能真心以待?可是夫人那时候被宋乾迷得神魂颠倒非君不嫁的,还为此闹绝食,太夫人无奈之下不得已才许嫁。如今看来,太夫人看人的能力还是挺准的。
刘氏一边骂一边哭,好在屋子里没有旁人,否则让人见了还真是有些不像话。
宋蔷每天都会过来晨昏定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呜咽声,眉头不自觉地就微微蹙起。
宋蔷迟疑了片刻,还是命人进去通传。
刘氏知道宋蔷过来,忙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宋乾指望不上了,刘氏能依仗的就只有宋蔷这个闺女了。因为宋恒着实被她宠坏了,除了会闯祸就不会别的。反而是宋蔷这个闺女,娴雅沉静,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很是得宋乾的喜欢。
刘家的人马上就要被贬出京城了,若她再不做点儿什么,怕是这辈子都无法与娘家人相见了。
刘氏擦干眼泪,又重新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让人将宋蔷请了进来。
“给娘请安。”宋蔷故意对她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视而不见,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刘氏哪里舍得让她久蹲,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起来起来。”
宋蔷在刘氏的身边坐了,只挑了高兴的说。刘氏一开始还能配合的接上几句,可听了半天也不见她提及刘家的事,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蔷儿,你外祖父他们就要离京了。如今,也就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宋蔷心想:终于来了。
“娘,外祖的案子已然成了定局,我能有什么法子。”她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刘氏却不管不顾,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哭诉。“我也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可我就是不死心。我只是想到你外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得奔波劳累,受那奴役之苦,我这心里就跟刀子割一样。你外祖一直很疼你,总说你巾帼不让须眉,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吗?”
宋蔷轻叹一声,面色有些无奈。“外祖一家的遭遇我也很痛心,恨不得代为受过。可旨意已下,父亲也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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