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娃儿在毯子上坐了一个时辰,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看着他们一个呵欠连着一个呵欠,叶欢便让奶娘端来蛋羹,喂了他们吃下,这才带下去梳洗安歇。
宋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刚进屋,便吩咐丫鬟准备膳食。叶欢听见他的声音,忙迎了出来。“夫君还未用膳?”
宋霖嗯了一声,抬手屏退了丫鬟。叶欢上前,接过他解下来的披风,又递上干净的热帕子给他擦手。
宋霖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丫鬟便将膳食端了上来。
叶欢之前已经在福安堂那边吃过,还不饿,但此刻还是他旁边坐了,偶尔替他布菜剃骨头,伺候的十分精心。
“夫君多用一些,你最近都瘦了好多。”叶欢一边往他碗里夹肉,一边劝道。
有媳妇儿贴心的伺候着,宋霖自然吃得香,于是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等他放下碗筷,叶欢又捧了消食的茶水,然后叫了丫鬟进来收拾桌子。
丫鬟们听到主子召唤,这才鱼贯而入。
宋霖含了口茶水漱了漱口。以前风餐露宿,哪儿能吃的饱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故而,他养成了只吃个半饱的习惯。今日多吃了半碗饭,便有了几分饱胀之感。
“辞哥儿薇姐儿已经歇下了?”宋霖忽然开口问道。
叶欢嗯了一声,顺口将辞哥儿会解九连环的事儿跟他说了。“你说,辞哥儿他会不会太早慧了一些?”
叶欢时常听人提起,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辞哥儿聪不聪明她真的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能否一辈子安稳。
“辞哥儿聪明也是好事。他之前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你不还担心他智力存在障碍么?”宋霖倒是想的开。
儿子聪慧,总比愚笨来的好吧?
叶欢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
“辞哥儿才两岁,日后的事情如何说得准。与其过分的担忧,倒不如顺其自然。”宋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宋霖吃的有些撑,不出去走两圈,怕是不益于身子康健。
宋霖提出来了,叶欢自然不会拒绝。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但寒气却依然逼人。叶欢披了件厚厚的斗篷,又帮宋霖系了件披风,这才出了门。
庭院里到处黑漆漆的,要走上很远才能碰上一两盏灯笼,不过叶欢半点儿却不害怕,仿佛只要宋霖在身边就格外的安心。
尚未歇下的下人见到两位主子走过来,忙停下手边的活儿上前行礼。叶欢想将手从宋霖手掌心抽出,宋霖却握得紧紧地,叶欢只能任由他握着,可脸色却不知不觉的红了。幸好这会儿是夜里,不然叫丫鬟瞧见,她真怕没脸出来见人了。
两人绕着院子转了两圈,宋霖摸了摸肚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是下去了,这才回屋歇了。
日子流淌,就这样到了年底。因为头一回在京城过年,故而府里上上下下都变得十分忙碌。为了能够让府里看起来更喜庆,屋里屋外都挂起了红灯笼,窗户上也贴满了各种寓意吉祥的窗花,就连树上都缠了红色的丝带,整个府邸里里外外一片红色,看起来格外的鲜艳。
叶欢放眼望去,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喜庆的红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有个过年的气氛嘛。
“夫人,去清平县的人回来了,可要见见?”丫鬟见叶欢总算是坐了下来,于是见缝插针的上前禀报。
腊月初,叶欢便准备了一车的东西,派人送回远在清平县的娘家。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把人叫到花厅,我一会儿便过去。”叶欢忙了一早上,刚坐下来,好歹也要喝口水喘口气。
丫鬟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叶欢喝完一杯清茶,精神好了许多。去花厅的时候,那位姓周的管事已经垂手等候在了那里。见叶欢进来,他忙上前磕头行礼。
“起来回话。”叶欢说道。
那管事忙不迭爬起来,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到了一旁。
“此次去往清平县,一路上可还顺利?”叶欢急着想知道娘家那边的状况,但想着管事一路辛苦,便强忍了下来,换了种问话方式。
管事拱了拱手,道:“回夫人的话,一切顺利。”
“我爹娘他们可还好?送去的东西,他们可还喜欢?”叶欢又问。
“叶老爷和夫人身子康健,小少爷也安好。夫人送去的东西都是好的,他们哪儿能不喜欢,直道让夫人破费了。还说,日后得了空,便来京城探望夫人,让夫人自个儿保重身子,莫要惦记。”管事是个伶俐人,什么话到了他嘴里便格外的动听。
叶欢如何能不惦记,只是不便宣之以口罢了。她体谅管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异常,便赏了他五两银子还有一些吃食。五两银子不算多,却是管事半年的月银。出了趟门,便得了这么多银子的打赏,管事欣喜不已,又跪下磕头,对叶欢千恩万谢了一番。
叶欢问完了话,便让丫鬟将人送了出去。
“夫人知道家人安好,可算能安心了。”春分跟在叶欢的身后,也很是替主子感到高兴。
叶欢嗯了一声,心里却难免会有些失落。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其他的事给掩盖了过去。
除夕那天,宋霖宋尧兄弟俩都休沐在家,一家子难得聚齐。吃过了团年饭,宋霖便带着辞哥儿薇姐儿去院子里玩耍,宋尧也放下了书卷,陪在一旁。
看着已经能跑能跳还能喊着他叔叔的侄儿侄女,不禁感慨万分。“时光如梭,没想到一转眼,他们就这么大了。”
宋霖看着正撕扯着树叶的薇姐儿,面部线条不知不觉的就变得柔和了起来。“羡慕的话,就赶紧娶一房媳妇儿回来。”
宋尧没想到兄长竟也如此的调侃起他来,耳根子忍不住泛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能做主的。”
“见过的闺阁千金也不少,就没碰到中意的?”常言道,长兄如父,宋霖对于这唯一的弟弟自然是格外的关怀有加。
宋尧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我整日在衙门里办差,哪里有机会见到各府的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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