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下人们都去厨房用饭了,故而下人房里显得十分安静,也是个说话的好场所。
“到底有什么事,这会儿可以说了?”谷雨见四周无人,于是开口询问道。
胖丫头想了想,便将方才在外院瞧见的那一幕说了出来。“那婆子指名要老爷亲自接见,还拿出封信来。不过,老爷看都没看,就给烧了。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蹊跷?”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偷窥主子!”谷雨因为与胖丫头交好,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还要不要命啦!”
胖丫头揉了揉额头,嘟着嘴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恰好碰上了而已。谷雨姐姐,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这种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谷雨也不是喜欢在背后捅人刀子的性子,便答应帮她隐瞒。
胖丫头见她无意追究,总算是放下心来。可一想到那婆子的态度,她心里又有些不爽起来。“你是不知道,那婆子可嚣张了,趾高气昂的,还指望咱们老爷给她让座呢。而且,听那口气,似乎她家主子与咱老爷是旧识。好像是徐府的大姑奶奶,谷雨姐姐你说,老爷跟那徐府的大姑奶奶会不会有什么啊?”
谷雨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事儿,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别再提起。”
“为何?”胖丫头不解的问道。
“老爷既然把信烧了,便已说明不想与那人有所瓜葛。即便以前有什么,也是过去了。更何况,如今老爷和夫人恩爱情深,眼里自然是容不下别人了。”谷雨来宋府的时日不短了,自然看得出老爷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她刚刚还听到了浴房传出来的声音,都能弃规矩于不顾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老爷对夫人,是真的很爱重啊!
胖丫头见她这么说了,于是点了点头。“那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谷雨点点头,趁着四下无人,让她回去了。
谷雨回到正院的时候,恰好听见主子传唤。
“把浴房收拾一下。”宋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慵懒。
谷雨忙应了一声,头也不抬得进了浴房。
叶欢被折腾的身子发软,被宋霖抱回床上就昏睡了过去。宋霖看着她娇软无力的样子,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吹灭了油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她搂进怀里之后,安心的阖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叶欢起来的时候,宋霖已经出了门。丫鬟进来伺候,叶欢这才想起今儿个要去江府祝寿。
“夫人不若穿这身云纹的裙子吧。”立春从柜子里翻了一套新做的衣裳过来,笑着说道。
叶欢的衣裳首饰一向是交给立春保管的,她有多少套衣裳她自个儿都记不清了。见这身衣裳颜色还算端庄,又不会显得太沉闷,便点了点头。“就这套吧。”
江府距离宋府还有一段距离,叶欢陪着宋孟氏过去的时候,门口只有稀稀拉拉几辆马车和几个仆人。看到宋府的马车过来,立刻就有人热情的迎了过来。
有了上一回去徐府做客的经验,叶欢倒是不慌不乱,踩着下人递过来的凳子,扶着宋孟氏下了马车。宋家的女眷肯屈就来一个五品官儿府上做客,已是给了江家极大的脸面。故而,江夫人亲自到二门迎接,满脸笑容的将叶欢婆媳二人请进了内院。
与江府交好的人家,也都是低品阶的官员,其女眷大多只有个官太太的名头,像叶欢婆媳二人皆是有诰命在身的还真是少见,故而一下子就凸显出她们的金贵来。
叶欢扶着宋孟氏踏进江太夫人的院子时,那些原本在喝茶聊天的夫人们便都站了起来,热络的上前打招呼,生怕得罪了身份尊贵的婆媳二人。
叶欢跟在宋孟氏身后,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朝着那些官夫人微微颔首,表现得不热络也不冷淡,带着一股子贵夫人的清贵之气。
尽管两人品级高,但还是给足了江太夫人这个寿星面子,礼貌的上前与江太夫人行礼。江太夫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个爽快性子,当即就上前将宋孟氏扶了起来。“夫人乃是堂堂三品的恭人,如何能向老婆子行礼,快些起来,莫要折煞老身了。”
宋孟氏含笑道:“太夫人花甲之年,年长于晚辈,哪里就受不得了。”
江太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开怀大笑。“坐,坐,快上座。”
江夫人见宋家人如此懂礼数,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加深了几分。丫鬟将茶水端过来之后,她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亲自给宋孟氏和叶欢奉茶。
宋孟氏嘴上说着使不得,却还是接了过来。叶欢见婆婆心安理得的坐下喝茶,也没再客套,稳稳地坐着不动了。
一屋子的女眷看到宋家两位诰命夫人性子温和,也都生了结交之意,恭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夸得叶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孟氏倒还好,面上始终带着客气的笑容,荣辱不惊得让叶欢钦佩不已。
不同于上回进宫给这个磕头那个行礼的,叶欢摇身一变,成了被人行礼的那一个,心里不禁由衷的感慨:权势这东西还真是好啊,难怪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都要当官儿呢!谁能想到一年前还在乡下的一个村妇,竟能夫荣妻贵,一朝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享受着无数的尊崇呢?
叶欢心里想归想,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矜持和冷静。
江家二姑娘在院子里磨磨蹭蹭半天,就是不肯往太夫人的屋子里去。江夫人身边的丫鬟催了好几遍,好说歹说才让二姑娘出来露个面。
“姑娘,宋太夫人和宋夫人来了,别的人且不说,这两人是一定要见礼的。”丁婆子是江夫人身边的心腹,自然知道江夫人的打算,故而一再的叮嘱。
江二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又有些恃才傲物,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应酬。今日若不是太夫人六十大寿,她还真不想出来见客。听丁婆子这么一说,她的脸色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我自有分寸,用得着你重三遍四的吩咐?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立马转身走人?”
丁婆子见二姑娘的脸色沉了下去,忙认错道:“都怪奴婢这张碎嘴,姑娘雅量,别跟奴婢一般计较。”
江二姑娘斜了丁婆子一眼,冷着一张脸踏进了太夫人的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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