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口简单,宋大人就只有一个寡母,兄弟两个又都是有出息的,前途不可限量。家风更是严谨,并无养妾室,跟那些贵人比起来,算是好的了。”秦氏还是没忍住,劝道。
江二姑娘听了之后却是极为不屑,说道:“好什么好!宋太夫人虽有诰命在身,却是个下堂妇。还有那宋夫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女,让我跟这种人做妯娌,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氏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人家的出身是不好,可人家如今可是贵为三品恭人,就连皇上都夸赞过的,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京城的贵女们,无不以嫁入高门而感到自豪。可偏偏着小姑子就是死脑筋,非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江二姑娘见秦氏半天没接话,隐隐有些不高兴了。“大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错了,觉得我应该嫁到高门大户,然后被磋磨得失去本性才好叫母亲称心如意?”
“我没这个意思。”秦氏忙否认道。
江二姑娘认定的事情,不管怎么劝都是枉然。秦氏方才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让江二姑娘起了疑心,竟是连她也一并厌恶起来。“我身子不适,想歇下了,就不送大嫂出去了。”
秦氏见她不高兴了,也不想多留。吩咐丫鬟们好生照顾她,便离开了。
秦氏一走,江二姑娘便摔了手边的一套茶壶。“一个个都那么虚伪,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呵呵,其实都是为了她们自己!”
丫鬟们见主子发脾气,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近身。
秦氏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忍不住直摇头。
*
再说叶欢婆媳二人离开江家回到府里,便将下人支开,说起了体己话。
“娘,这江家姑娘,似乎不像外头传的那般?”叶欢扶着宋孟氏在矮榻上坐下,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叶欢都能看出来的,宋孟氏如何看不出来。“唉,果然还是要相处之后才能知道真实的性子。”
这态度,显然是不太欣赏那位江家二姑娘。
“且不说她待客的态度冷淡,单从她的穿着来说,就足以说明她是个随性惯了的。江太夫人大寿,她却一身白,这不是缺心眼儿么!”宋孟氏想到儿子心仪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不知礼数空有才名的姑娘,就不由得感到头疼不已。
“小叔也只是见过江二姑娘两面,并未深入的了解。一会子小叔回来,咱也用不着添油加醋,照直把话说了,先听听他的意思?”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叶欢一方面也是为了宋尧考虑,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将来的妯娌是个冷面煞神。
宋孟氏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傍晚时分,宋霖兄弟二人前后脚回了后院。在宋孟氏的院子用过晚膳后,宋孟氏便将今日去江家做客的事情说了。
宋尧听说江二姑娘竟对母亲和嫂子如此无礼,还在太夫人寿辰的时候穿一身白,不禁有些傻眼。这还是他见到的那个秀雅可人的姑娘吗?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宋尧沉默了良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宋孟氏知道让他这个事实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并未一棍子打死。“你之前都是在哪里见过那位姑娘?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
宋尧张了张嘴,有些答不上来。
当时,那位姑娘跟在江夫人的身边,他自然而然的就当做是江家姑娘了。而且,那位姑娘看起来也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莫非是他弄错了?
见儿子满脸的尴尬,宋孟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先容我打听一番,若真的弄错了也算是歪打正着,不至于闹出笑话来。”
“劳母亲费心了。”宋尧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忙不迭得向宋孟氏作揖。
“你是我儿子,我不费心谁费心。”宋孟氏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了。“你啊,从小就只知道读书,什么事都不操心的。”
宋尧汗颜的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字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说了会子话,叶欢就跟宋霖回正院了。
“幸好小叔看上的不是那江家姑娘,你是不知道......”回到房里,四下无人之时,叶欢就忍不住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霖听她那么一说,不由得皱起眉头。那江家二姑娘,脑子进水了吧!竟还给母亲和妻子摆脸色,她算什么东西?!
“日后,还是离那江家人远一些吧。”宋霖想了想,说道。
叶欢也正有此意。“江家其他人倒还好,都是懂礼数的。只是那江家二姑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日后见了她,自然是要绕着走的。”
“有些人自恃清高,自以为高人一等。这种人,不必理会。”宋霖伴随在帝王身边,如何猜不到江二姑娘的那点儿心思,无非是看不起他母亲和妻子的出身罢了。呵,她以为他们江家能有多高贵?往上数三代,不也是武夫出身。
叶欢点点头,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说宋尧回到前院,梳洗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就奇怪了,江大人就两个姑娘,长女已经出嫁,且那姑娘并未梳妇人头,自然不能是江大姑娘,除了二姑娘还能是谁?
宋尧越想越觉得蹊跷。
就这样想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故而第二天起来,宋尧眼下青黑一片。宋尧匆匆的穿戴好,去福安堂给宋孟氏请了安,连早膳都顾不上吃就起身去了衙门。
京城近来十分太平,顺天府没什么大的案子要查,倒也清闲。
宋尧到了衙门里,正好碰上正准备下轿的江大人,忙上前施了一礼。“下官见过大人。”
江大人想起昨儿个府上发生的事,不由得面露愧色。“都怪我教女无方,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令堂令嫂莫要见怪。”
说完,还要朝着宋尧抱拳施礼。
宋尧哪里敢受上峰的礼,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大人严重了。二姑娘性子只是性子冷清了一些,并无不妥之处,母亲和嫂嫂并没有放在心上。”
“令堂大人有大量,唉,都怪我把她惯坏了。”江大人顺势找了台阶下,两人倒还是跟以前一样,关系并未受到影响。
宋尧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只是结亲的事,怕是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