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拿起针线绣了两针,眼睛有些酸胀,不得不放下了。惊蛰从外头进来,给叶欢说了个笑话。说是那余夫人和余姑娘回了孟家之后仍旧不安分,在家里作威作福,嫌弃这嫌弃那的,结果被彪悍的嫂子抡起扫把就赶了出去。余夫人哪里肯服气,于是便去找她大哥评理,结果那孟昭是个惧内的,在妻子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惊蛰讲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评价道。
对于余夫人母女的遭遇,叶欢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轮回皆是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们心术不正,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一点儿都不稀奇。”叶欢淡淡的说道。
“可不是!像这种心术不正之人,人嫌狗厌的,活该!”惊蛰快人快语,说起话来很是耿直。
叶欢听了她这形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张嘴啊......”
惊蛰半点儿羞耻的感觉都没有,完全将叶欢的话当成了一种夸奖。“奴婢这是实话实说。”
叶欢忍俊不禁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日子就这么静静的流淌着,转眼就进入了二月。因着临盆之日渐近,府里上上下下都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正院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更是绷紧了精神,不敢有半点儿松懈。
最后一个月,也是最辛苦最难熬的一个月。
叶欢肚子大得出奇,都已经到了无法平躺下去的地步,只能在床头放几个软垫子靠坐着。这样的姿势,自然是极为难受的,也导致双腿肿胀的更厉害。
宋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了无数的法子。他命人打造了一张可以调整高度的躺椅,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每次入睡之前,也会替叶欢捏一会儿腿,帮着活络血脉。为了能够让叶欢安心的待产,宋霖甚至往清平县去了书信,让赵氏进京小住一段时日。
宋霖所做的一切,叶欢都看在眼里。眼看着宋霖一天天瘦了下去,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跟你受的罪比起来,这点儿苦算什么。你替我生儿育女,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你无需放在心上。”宋霖扶着她的腰在院子里散步,尽量减轻她的心理负担。“再有几日岳母就要进京了,有她老人家陪着,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听闻赵氏要来,叶欢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转移了。“你什么时候派人去了老家,我怎么不知道?”
宋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是谁念叨着想吃老家的腊肉的,嗯?”
叶欢不好意思的拢了拢鬓边的发,脸颊微微泛起红色。“哪里是我想吃,明明就是肚子里的娃儿想吃......”
宋霖也不戳破,尽量惯着她。
二月初六那天,赵氏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京城。
顾不上舟车劳顿的辛苦,赵氏一下马车就赶来了正院。见叶欢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按规矩,我理应先去太夫人那边拜访的。不过担心你的身子,所以先过来瞧一眼。”赵氏拉着叶欢的手说道。“咱娘儿俩叙旧,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便让丫鬟领着她去了福安堂。
宋孟氏得知赵氏入府之后先去了正院看望叶欢,倒是没说什么。一来,赵氏本就是乡野村妇,不懂这些规矩也是情有可原。二来,赵氏是叶欢的母亲,做母亲的担心儿女,忘了分寸,也是无可厚非。
宋孟氏和蔼的问了叶家的近况,又问起怎么没带迟哥儿一起来。
赵氏笑着答道:“迟哥儿皮实的很,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可管不住他。加上已经启蒙去了学堂,便没有带他一起来。”
宋孟氏点了点头,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两人都是好脾气的,即便身份地位存在着差距,但好歹在一个村子里住了那么久,倒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自打欢丫头他奶过世之后,她大伯母越发没人压制了。唉,好好儿的一个家,让她折腾得乌烟瘴气。宝哥儿也是有样学样,脾气暴躁难驯......”
“琳丫头也是个命苦的,在夫家处处忍让,被欺负的连娘家都不敢回。上回若不是我撞见,她怕是要被她婆母磋磨死了!”
“村长的闺女嫁到了镇子上,,一开始婆婆还挺疼她的,结果一连生了两个女娃儿,就开始不待见了。听说整日与汤药为伴,就为了生个小子!”
宋孟氏听她讲着村子里的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倍感亲切。“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是啊......不说别家的,就拿我们家叶果来说,那也是好事多磨,好在一切的不顺都过去了。”赵氏讲着讲着,就讲到了自己的几个儿女身上。
宋孟氏何等聪明之人,一看赵氏的表情就知道准是有什么好事。“可是果丫头准备再嫁了?”
“真是瞒不过您!”赵氏乐呵呵的说道。“您还记得我们当家的收的那个徒弟吗?叫庞术的。”
宋孟氏有些印象,于是点了点头。
“那孩子是个不错的。聪明能干,人也老实。如今家里就剩他一个,没有族人撑腰兄弟帮扶,说起来也怪可怜的。”赵氏侃侃而谈。“不过我们家叶果也不是头婚,倒也不用在意这些。我打算等他们成亲之后,就把院子隔一半出来给他们住,就当招个上门女婿了。等日后他们攒够了钱,再另外出去置办宅子。”
宋孟氏听完她的话,忍不住点头赞许。“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对几个子女的好,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
赵氏摆了摆手,道:“跟您比起来,我可是差远了。您瞧瞧您教出来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如今镇子上的人提起您,谁不称赞一声贤惠!”
宋孟氏只当她说的是奉承话,并未当真。
赵氏见她不信,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是真的!您是不知道,好些人妇人都把您当成是榜样,要在镇上给你立牌坊呢!”
宋孟氏端着茶碗的手抖了抖,脸上的神情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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