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老爷忘恩负义吧!”齐夫人没好气的骂了回去。“当年,若不是我爹提拔,你能坐上这御史的位子?”
“你莫要一直将此事挂在嘴边。是,岳父当年对我的确是有提携之恩,可我也没少孝敬他老人家。逢年过节,哪一次不是好就好肉的伺候着,就连你偷偷给娘家塞银子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齐老爷算是跟齐夫人杠上了。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在屋子里争吵不休,只差打起来,很快就把几个儿子媳妇给引了过来。众人好一番相劝,这才将两人给分开。
“不是商量妹妹的事么,怎的自己先杠上了。”齐家大公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齐夫人冷哼一声,侧过身去。
还是齐夫人身边的丫鬟机灵,将宋府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媛姐儿病的这般厉害?”齐大公子听说媛姐儿上吐下泻的,不由得吓了一跳。他膝下虽然已经有了一子一女,可对这个外甥女还是挺稀罕的。
“听说是奶娘进补的太厉害,奶水太过油腻给害的!”齐夫人叹着气说道。
“这是妹妹的头一个孩儿,自然是格外的看重。可到底是没经验,这才好心办了错事。”齐大公子的夫人斟酌着说道。
齐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既然错犯下了,就得想法子弥补才是。三丫头是个性子倔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来,你们可有什么对策?”
“这,妹夫向来宠着妹妹的,想必过两日就和好了。”齐大公子摸摸鼻子,说道。
齐夫人嗔了他一眼,道:“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齐夫人正要开口,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子里来。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齐夫人见那婆子没个规矩,立刻板起脸来。
那婆子连连告罪,然后说道:“姑爷搬去了书房,紧接着太夫人送了个丫鬟过去伺候,姑爷,姑爷已经收下了。”
“什么?!”听到这里,齐夫人哪里还坐得住,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母亲,您也别太着急,说不定,说不定只是过去照顾妹夫的起居。”齐大公子自认为十分清楚宋尧的为人,还替他说起了好话。
齐夫人却是不信他的话,脸上乌云密布。“好啊,这才过了多久,就往房里抬人了!当初说的好好儿的,四十无子才会纳妾的!他们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齐夫人说着,就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屋子里乱成一团。尖叫的尖叫,上前搀扶的上前搀扶,找大夫的找大夫,真真是手忙脚乱。过了好一会儿,齐夫人总算是醒了过来。
“我可怜的闺女,怎么就嫁了这么户狼心狗肺的人家!”齐夫人说着就哭了起来。
齐老爷听见她哭,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行了,你哭有什么用。这事是三丫头有错在先,也怪不得别人!”
齐夫人见他竟向着外人说话,顿时就恼了。“你说的是什么话!三丫头可是你的亲闺女,她被婆家人欺负了,你不说帮她讨回个公道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
“我只是就事论事。”齐老爷振振有词的说道。“宋尧是个什么性子,你难道不清楚?若非逼急了,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你,你......”齐夫人被他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爹,您就少说两句吧。”齐大公子眼看着他们又要杠上,忙站出来打圆场。“妹妹纵然再有不对,可好歹也生下了妹夫的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在这个时候纳妾,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还是别过早的下结论,免得闹大了,失了和气。”一直没有开口的齐二公子突然开口道。
屋子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齐老爷素来知道这个小儿子是有主见的,忙跟着附和。“对对对,先别急着着急上火,派人打听清楚再说。真要是宋家的错,到时候再上门理论不迟!”
齐夫人素来是个护短的,哪里会觉得是自己女儿的错。即便是有错,那也是被宋家给逼的。“不行,我这就去宋府找他们算账!”
“娘,这天都黑了,就算要去也要等天亮!”
“是啊,母亲,外头都宵禁了。”
“外头冷,还是明日再去吧。”
几个人轮番劝说下来,齐夫人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不单单是齐府的人没能睡个好觉,身在宋府的齐氏和宋尧亦是一夜都没有合眼。
齐氏只顾着伤心难过,觉得宋尧背叛了她,而宋尧则是为了立夏的事情而苦恼。他当时一个冲动,就答应留下了她,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呢。
“老爷,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立夏自打到了外院书房就格外的殷勤,力求给宋尧留下个好印象。
今儿个晚上,她更是刻意的好好儿装扮了一番,一身粉色的石榴裙,头发用一根金钗挽了,脸上还擦了细细的一层粉,比起平时来起码要精致三分,看着格外的娇俏动人。
不过,宋尧却是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思。“你却外间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立夏一听这话,眼眶立马就红了。“奴婢哪里做错了,还请老爷指出来。”
说着,就跪下了。
宋尧无奈的揉了揉眉眼,说道:“你没有错,只是我习惯了自己动手,不需要人贴身服侍。”
立夏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更加的苦涩。
说到底,宋尧还是嫌弃她的身份,觉得她不配服侍他。
可是,她的出身又不是她自个儿能决定的。除了这一项,她自认为在其他方面并不比齐氏差,为何老爷就是不待见她呢?
立夏低垂着头,眼泪珠子哗哗哗的就往下掉。
宋尧虽不是个多情之人,可也知道错不在立夏身上。“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立夏没有吭声,倔强的站起身来,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宋尧终于得了清静,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什么时候起,他竟变得如此的优柔寡断?!他一直都以兄长为榜样,觉得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也挺好的。少了妻妾之争,后宅会更加的宁静祥和。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这样去执行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氏越来越让他不满意,越来越骄纵无礼,甚至连亲生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他累了,他真的觉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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