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博士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说,笑着摆手道:“我们东家将东西交还,就没想过要什么报答。此处人多眼杂,小的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薇姐儿站在楼梯口,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让她不得不对那位茶博士口中的东家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兴趣。
“姑娘,天色不早了,夫人还等着您回去用膳呢。”小满犹豫了片刻,开口提醒道。
薇姐儿很快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澜姐儿和媛姐儿都还小,不大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关系。见薇姐儿下了楼,对视了一眼之后,紧紧地跟了上去。
回到府里,叶欢果然已经在门口张望了。看到几个丫头平安无事的回来,她的一颗心才算彻底的放下。“都回来了?命厨房传膳吧。”
宋霖一大早就去了朝会,辞哥儿赴琼林宴,泓哥儿则去了书院,府里就只剩下叶欢和薇姐儿澜姐儿了。叶欢原本想请齐氏母女过来一起用膳的,可如今齐氏身子重了,来回奔波未免太过辛苦,只得作罢。
娘儿仨坐在一起用过了午膳,叶欢就让澜姐儿回去歇着去了,顺便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也都打发了出去。这架势,一看就是有话要单独对薇姐儿说。
薇姐儿扫了母亲身后的小满一眼,知道瞒不过去,于是就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本以为只是一方帕子,丢了就丢了,没什么要紧的,却不曾料到,竟会被人捡到......”薇姐儿越说声音越低,一看就是心虚了。
叶欢没想到她竟大意至此,连贴身之物丢了都不知道。“你怎的糊涂至此!”
薇姐儿低着头,头一回如此的安静,没有反驳。
叶欢终归是心疼自家闺女的,数落了几句,才想起了如何补救的事情。“派人去打听打听,查查那茶楼的东家是谁。”
小满适时的插进话来。“奴婢已经禀明了惊蛰姐姐,想必人已经派出去了。”
叶欢赞赏的瞥了小满一眼,这丫头是越来越伶俐了。“你做得很对。等查清楚了身份,才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薇姐儿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帕子,理亏的没有吭声。
待这事儿告一段落,叶欢便让薇姐儿回去了。忙了一早上,她有些乏了,整个人往窗子跟前的矮榻上一歪,很快就睡了过去。
惊蛰办事,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天黑的时候,她就已经得了准信儿。
“竟是公主府的?”惊蛰看着手下捎回来的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京城遍地权贵,公主却并不稀奇。光是太宗皇帝就有十几个皇女,虽然能存活到成年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可却也不是独一无二。这信上说的,正是太宗帝的嫡长女,也就是文景帝和建武帝嫡亲的姑母——长宁大长公主。
这位长宁大长公主,如今已有七十高龄,乃太宗皇帝原配所出。年长一些的人,提起她无不称赞。可以说,长宁大长公主的一生都是个传奇。她十七岁下嫁英国公嫡次子,那一年恰逢四王之乱,朝中并无良将可以出兵镇压,就是这位公主殿下主动请缨,率兵平息了叛乱。
同一年,太宗皇帝病逝,又是她力排众议,支持当时并不得宠的先帝登上皇位。先帝感念这位皇姐的恩情,赐了她长宁这个封号,并言明长公主入宫无需通禀,可直接乘坐马车进去。如此的恩宠,可见一斑。不仅如此,先帝对英国公一门更是爱屋及乌,赏赐不断。有着这样的功勋在身,长宁长公主却急流勇退,开始了深居简出的日子。之后的几十年,她甚至连宫里的家宴都很少出席。
有人说,长公主这么做,无非是怕功高震主,惹来先帝的猜忌。也有人说,长公主其实早就不在人世,只不过秘而不宣罢了。
后来,文景帝登基,长宁长公主的辈分又往上升了升,尊为大长公主。而这些年来,英国公府也在她的庇佑之下,安然的屹立在血雨腥风中数十年。
长宁大长公主身为皇家最为尊贵的公主,自然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出嫁之后,也一直住在公主府。她与驸马感情深厚,共育有两子两女。其中一子,承袭了国公的爵位,就是如今的英国公罗珩。原本这爵位还轮不到他的,毕竟驸马只是罗家的嫡次子。只是,英国公府子嗣一直不兴盛,到了罗珩这一辈儿,就只有两个男丁。长房的儿子还是庶出,罗家权衡利弊之后,这才上奏了朝廷,让大长公主的长子承袭了爵位。
次子罗玦,则继承了大长公主的勇猛,屡次立下战功,受封镇南侯,这些年来一直镇守南疆,直到半年前才从南疆调回京城,接替了彭尚书的位子,出任兵部尚书一职。
那茶楼的东家,正是这位镇南侯爷的嫡长孙。
惊蛰看着字条,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我先去见夫人,你们继续打听这位罗家大公子的消息。”
几人冲着惊蛰点点头,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惊蛰定了定神,转身进了后院。
叶欢得知薇姐儿的帕子竟是被公主府的公子捡了去,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长宁大长公主,那可是北明王朝一等一的尊贵人儿!
“镇南侯去年年底才回京述职,那茶楼据说也是在那个时候盘下来的。”惊蛰将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报,没有任何隐瞒。
叶欢是做生意的,当然知道其中的门道。“想要在短时日内打响名气,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是在人才济济的京城,想来这位罗大公子也是有几分本事......”
只不过,这些高门大户,尤其是世家望族,不都是不屑经商,觉得商人满身铜臭的么?怎么镇南侯的嫡长孙,却偏偏选择了经商呢?
关于这个疑问,叶欢忽然想起某次宴会上,镇国公夫人提了一嘴,说镇南侯的嫡长孙身子羸弱,常年缠绵病榻,虽满腹学问,却只能屈居于其他兄弟之下,做个富贵闲人。当时她没怎么在意,如今想来,定是说的这位罗大公子了。
“说起这罗大公子,奴婢倒是听说过一件事。”惊蛰仔细回忆了一番,总算是响了起来。
叶欢哦了一声,静等着她的下文。
惊蛰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罗大公子的生母早逝,如今的世子夫人其实是继夫人。”
她这么一提醒,叶欢心里就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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