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那边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药方都挑不出毛病，可活生生的一个人却那么凭空消失了......”宋霖暗自琢磨着。

不仅仅是宋霖觉得蹊跷，十三也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不惊动任何人就能将人掉了包，还能瞒过所有人，直至今日，也太不可思议了！除非......”

“里应外合。”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十三睁大眼睛。“镇南将军或许根本就没死！”

“可他为何要找人冒充自己呢？”十三摩挲着下巴，脑子又开始打结了。

宋霖也有些想不透，于是提笔在纸上将几个关键词写了一遍。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那张纸，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入了定。

“侯爷？”十三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古怪，不由得担心的问了一句。

宋霖没有吭声，视线从一个个熟悉的字上头滑过，而后将镇南将军的姓氏圈了起来。“去找个人熟知沈家的下人问问，只要是关于镇南将军的，事无巨细。”

十三有些不解，却还是乖乖的应下。

十三这一去，还真让他找到一个婆子。那婆子据说是沈夫人的陪嫁丫鬟，是个苦命的，嫁人没多久，夫君就得了急症死了。没过多久，她八个月大的儿子也夭折了，后来得沈夫人体恤，做了长子沈迁的奶娘。几年前，沈夫人给了她恩典，让她出府荣养。可她的家早就没了，根本无处可去。还是她娘家侄子孝顺，将她接回娘家安享晚年。年前，侄子一家因为要随着沈迁到虞城赴任，她也变跟了过来。

“少爷生下来的时候身子便不大好，隔三差五的就要请大夫，我家夫人可是没少操心。”老婆子回忆道。“我记得有一回，少爷病的奄奄一息，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老爷便抱着少爷求到了佛祖跟前，没想到，还真的有用。打那以后，少爷的身子骨就渐渐地好了起来，鲜少生病了......”

十三听得嘴角只抽，觉得这婆子也太迷信了！若烧香拜佛真的有用，那还要大夫做什么？！不过，他没有打断她的话，继续听她唠叨。

“少爷被抱回府以后，怎么都不愿意吃我的奶了，反而特别的亲近一个新来的乳娘。没办法，夫人便让我喝了回奶的汤药，只负责少爷的起居。”

“后来不知是哪个丫头说了一句，少爷长得不像夫人，倒是与那乳娘有几分相似。夫人听了，很不高兴。可我也觉得啊，少爷的模样与那乳娘有七八分相似，兴许是吃了她奶的缘故？”

这婆子唠唠叨叨的，东扯西扯的，毫无章法，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十三耐着性子听着她唠叨，偶尔朝着屋子里打量两眼。“那乳娘后来这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被夫人给打发出府去了！”婆子笃定的说道。

十三想了想，也是。任谁听了这样的风言风语，心里都会不舒服，只是打发出府，已经算是仁慈了。换做是心狠一点儿的，那乳娘怕是都活不成。

“说来也奇怪，那乳娘走后，少爷的性子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与夫人也生分了。”

“这又是为何？”十三问道。

那婆子摇摇头，道：“我也一直想不通！夫人对少爷，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哪怕是少爷要天上的星星，夫人都要想法子给他摘下来的。可即便如此，少爷也不大爱去夫人的院子里了。”

婆子说到这里，隐隐间还有些伤感。

母子之间，因为一个乳娘闹成这样，的确是很不应该！

“后来呢？”

“后来，少爷成了亲，夫人便将中馈交到了少夫人的手里，潜心的礼佛，不问世事了。”婆子提到沈夫人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怜悯。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可还是被十三捕捉到了。

堂堂沈家的当家夫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有什么值得丫鬟同情的？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不为所知的秘密？

十三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的说道：“沈夫人当真是有福气！有沈将军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婆子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有些不大自然的嘟囔了一句。“自然是有福气的......”

可十三听得出，这话根本不是她发自肺腑想要表达的。

当然，十三也知道适可而止。为了不惹人怀疑，他可是慌成住在隔壁的邻居，见她年纪大了，拎不同水桶，这才寻了由头上前搭话的。

他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于是帮着婆子将水桶拎到屋子里，便寻了借口离开。

回到驿站，天色已经擦黑。十三也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就径直去了宋霖的房里。

“打听清楚了？”宋霖见他火急火燎的来见，便知道定是有些眉目了。

十三便将从婆子那里套来的话说了一遍。“母子哪有隔夜仇，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乳娘。而且，沈夫人好好儿的福不享，偏要躲在佛堂里带发修行，这也太说不过去。”

宋霖何尝不知道事情古怪。“那乳娘，可有下落？”

十三摊了摊手。“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想要找可不容易。”

“不是说生的与沈将军有七八分相似么？”宋霖抬了抬眉头。

十三懊恼的低嚎。“便是长得相似，可几十年过去了，谁知道她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就算有画像，那也是大海捞针！”

宋霖见他一脸的愁色，也不为难他。“你明儿个再去那婆子家一趟，就说你有个失散多年的亲戚与婆子说的乳娘有几分相像，再去打探一番。”

“还要去？”十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想他堂堂侯府侍卫，该是多么的威风！却要在那婆子家帮着挑水劈柴，做着下人做的活计，这多不符合他的身份啊！

可是对上宋霖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十三也只有认栽的份儿。

于是第二天，十三便乖乖的去婆子家劈柴担水去了。半天之后，关于那乳娘的一切就都汇总禀报到了宋霖的书案上。

宋霖瞧着那张画像，果真与那张人皮面具有几分相似。“看来，有些事情得问问将军夫人了。”

将军夫人姚氏被请过来的时候，面容显得有些憔悴。镇南将军失踪，生死未卜，她这些日子是吃不好睡不香，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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