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了这么久?”一进门,赵氏就忍不住问道。
叶欢揉了揉有些算账的腿肚子,说道:“路上停下来跟乡邻们说了几句话,又将爷奶坟上的草除了,这才耽搁了。”
“那草长起来快,拔了又会长出来的。改明儿到了冬里,一把火烧了就是,何必你亲自动手!”赵氏见她一副疲累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看着的事情不去做,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叶欢倒是没觉得有多麻烦。
“娘,有什么话留着一会儿再说,我先回房换套衣裳。”尽管走路的时候并不多,可到底天气热了,她身上的衣裳早已汗湿,穿着很不舒服。
赵氏反应过来,便催促着几人回房梳洗。
午后,叶江和庞术翁婿俩从邻县回来了。这还没到家呢,就被左邻右舍告知,他那远嫁京城的大闺女回来探亲了,可把叶江给高兴坏了。
“欢丫头回来了?”叶江进了家门,来不及坐下来喘口气,就追问起赵氏来。
赵氏瞥了一眼里屋,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些,正歇午觉呢!”
叶江忙放低了声音。“就她一个人回来的?女婿呢?”
“女婿还在南疆平乱呢,她带着澜姐儿回来的。”赵氏低下头去,继续缝缝补补的活计。
“薇姐儿泓哥儿呢?”叶江之所以没提辞哥儿,想来也知道辞哥儿入朝为官的消息。
“泓哥儿要进学,哪儿抽的开身。至于薇姐儿,年纪也不小了,在侯府帮着掌家呢。”这消息,都是叶欢告诉她的,她便如实的说与叶江听了。
“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叶江拍了拍脑门儿,说道。“那我也回屋歇一会儿,等她们醒了,你叫我。”
“去吧去吧。”赵氏知道他赶了半天的路,定是累着了,就没拦着。“记得换身干净的衣裳。”
叶江应了,转身进了屋。
庞术回来之后,先是过来跟赵氏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回自个儿屋里头跟叶果亲热。
“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呢。芳姐儿就睡在隔壁呢!”叶果被人从身后抱住挣脱不掉,吓得拍掉他伸进衣衫下摆的手,低声的呵斥。
庞术旷了几日,哪里忍得住,将叶果压在了床上。“离开好几日,可想死哥哥我了!”
“你,你别胡闹。”叶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哪里敢从,伸手去推他。“家里有客人呢......叫人知道,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小声一些就是了......”庞术将叶果的双手压制住,三两下就将衣裳除了。
叶果到底是个女人,力气不比成年男子,最后只得半推半就,跟庞术胡闹了一回。庞术得到了满足,很快就酣睡了过去。
叶果起来收拾了一番,又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叠好,这才在他身侧躺下。
太阳西斜的时候,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街上来往的人渐渐地少了起来。叶欢穿了身海棠色的抹胸襦裙,走在熟悉的街道,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做食肆生意的时候。不过,相比起十几年前,如今的清平镇要更加的繁荣昌盛,街道不但扩宽了不少,地上还铺上了平整的青石板,街道两旁的铺子布置的也更为精巧。各种铺子林立其间,货物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叫人移不开眼。
原先的食为天依旧还在,只是生意要比以往要清淡了不少,就大堂里零星那么几桌儿。不知是天气太过炎热还是菜品的味道不合大众口味,总之,以前人山人海的场景是再也瞧不见。
叶欢在食为天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这位夫人,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店小二在柜台后看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来招呼。
叶欢摇了摇头。“这里,什么时候变成客栈了?”
“没法子,生意不好。”小二摸着后脑勺说道。“夫人里面坐?”
“不了,我就是路过这里,随便看看。”叶欢笑着摇头。
店小二见她无意进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起来,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叶欢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果然,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侯夫人?”
叶欢刚离开食为天不久,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叶欢抬眸,认出了对方。“怎么,佟大人今儿休沐?”
佟安有些不敢置信。“还真是夫人您......”
看着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澜姐儿不由得觉得好笑。
佟安被澜姐儿的笑声惊醒,忙上前抱拳施礼。“是下官失礼,让夫人和姑娘见笑了。”
“澜姐儿,不得无礼。”叶欢瞪了自家闺女一眼,以示警告。“这位是你佟大叔,当年曾对咱家多有照顾。”
澜姐儿听了叶欢的话,忙上前屈了屈膝,乖巧的唤了一声佟大叔。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佟安哪里当得起侯府千金叫一声叔叔,忙摆着手说道。
“没什么使不得的。”叶欢却很坚持。
佟安推辞不过,只得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侯夫人此次回来,是路过还是......”
他以为,叶欢是去南疆寻镇北侯去的。
“我娘身子不大好,所以回来瞧瞧。”叶欢倒也没瞒着。
佟安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听说你娶妻了,可有孩子了?”叶欢身后跟着丫鬟和侍卫,倒是不必担心被人说闲话。所以,便与佟安多说了几句。
提到家中的妻儿,佟安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柔色来。“托夫人的福,内子年前刚诞下麟儿,如今刚好半岁。”
“那真要恭喜佟大人了。”
佟安憨厚的笑着,心里对叶欢的那点儿念想早已在岁月的消磨中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有对家中妻儿的疼爱和想念。
两人站在巷子里说了几句话,叶欢就离开了。
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老者上前叫住佟安,问道:“佟小子,你跟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勾勾搭搭呢?”
“老铁头儿,你别瞎咧咧,仔细祸从口出!”佟安见他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出声警告道。
“怎么,她还真有些来头?”老铁头儿没羞没躁惯了,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言语间都是玩笑的意思。
佟安拉着他往宅子里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你不认识她了?原先就住在状元府的。”
“状元府?你是说......”老铁头儿虽然一把年纪了,记性却不错,很快就想起了些什么。“不会吧?真是她?”
“不然,我干嘛要对她客客气气的?”佟安看见他那夸张的表情,不由得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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