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将糕点放下之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几个晚辈起身相送,很快院子里便只剩下了辞哥儿薇姐儿还有罗世子三人。当然,丫鬟婆子是少不了的。只是,主子们说话,她们不好靠的太近,便远远地避开,去树下躲阴凉去了。
三个人围坐在石桌旁边,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略显尴尬。
最终,还是辞哥儿清咳两声,以东道主的身份与罗世子攀谈起来。不过,男人之间的话题总是绕着官场进学之类的打转,薇姐儿根本就插不上嘴。
“万寿节就要到了,各国的使者快要进京了。”罗世子说起这事儿,不由得顿了顿。“此次万寿节,办的尤其隆重,里头怕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宋辞瞥了他一眼,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储位空虚多年,是该立太子了。”
与以往几次进谏不同的是,这一回,建武帝并没有听而不闻,而是默许礼部开始着手准备,这无疑是透出一个信号,建武帝这是要立太子了。至于这太子的人选,不用多想,自然只能是三皇子了。
两人当着薇姐儿的面议论着朝事,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薇姐儿是个聪敏机灵的,很快也想到了太子的人选。想到那三皇子,薇姐儿就忍不住琢磨起来。上回在寺庙后山发生的那一幕,她可还记忆犹新。这位尊贵的皇子殿下似乎对澜姐儿有那么点儿意思?
只一点她想不明白,三皇子与澜姐儿并没有多少的交集,也就在奉城的时候见过几面,他怎么就上了心了?
罗世子见薇姐儿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听闻此次大昌国国君送来了一位公主,意与北明结秦晋之好。”
“大昌国?可是西南边陲的那个小国,以美人闻名的?”说起这个,薇姐儿总算是找到了一丝存在感。
宋辞警告的睨了薇姐儿一眼,不给罗世子开口的机会,抢过话头道:“看来,你是看过爹书房里那些个异域地理志了?”
薇姐儿点点头。“闲来无事就顺手拿来翻了翻。哥,大昌国的女子,当真美貌无双?”
宋辞想了想,答道:“并未亲眼见过,不知真假。”
于是,薇姐儿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坐在对面的罗世子身上。“罗世子从小长于南疆,可曾与大昌国人有过来往?大昌国女子当真美貌倾城?”
大昌和象国皆与南疆相邻,边城偶有互市,说不定就见过,薇姐儿在心里这样想着。
罗世子见薇姐儿眼巴巴的望着他,耳根子微微泛红,面上却极力的维持着镇定。“大昌国边陲小国,虽有容貌出众者,却还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且大昌乃是女子当政,性情与我北明女子的温婉端庄不同,言行举止与男儿无异,不可相提并论。”
薇姐儿听得出神,眼睛一眨都不眨。宋辞轻咳两声,提醒她注意一些。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罗世子瞧,传出去像什么话?!
薇姐儿被宋辞这么一警告,立马老实了许多,挺直了脊背。“大昌国当真是女子为王?”
罗世子嗯了一声。“不仅如此,文武百官也皆有女子担任。”
“那男子呢?”薇姐儿好奇的追问。
“自然是在家相妇教子。”对于大昌国奇特的国情,罗世子不止一次的感叹过,觉得那些男人太过柔弱,简直妄在世上走一遭了。不过,大昌国的子民却并不以为耻,觉得再正常不过。他纵有看不惯的地方,但也还没到指责干涉的地步,权当做笑话看罢了。
薇姐儿很难想象男子哄娃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她本就生得如花似玉,这么一笑,越发的明艳照人活色生香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却隐隐有了绝世风华之势,看得罗世子都有些发愣了。
宋辞有些看不下去,刷的一下子将手里的扇子打开,遮挡在了两人之间。
薇姐儿回过神来,面色微红,慌忙侧过身去。再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禁害羞起来。
“我近来得了一方上等的砚台,世子可要随我去书房一观?”宋辞出言相邀,可不敢再让两人在自己面前这么眉来眼去没个正形。
当然,这也怪不了宋辞小心眼儿,着实是规矩如此。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两人还都正值情窦初开的年华,郎有情妾有意的,在亲事尚未定下来之前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还是避嫌一些的好。
宋辞都开口相邀了,罗世子不好推辞,只得应下。不过,离开之前,颇有深意的与薇姐儿对视了一眼。薇姐儿心里一慌,忙将头撇开,眼神闪烁,脸上早已爬满了红云。
宋辞心中气闷,却又不好开口言明,只得对此视而不见。
宋辞和罗世子离开之后,薇姐儿脸颊上的温度才稍稍降了些许。正要回屋去,就见澜姐儿拉着芳姐儿朝着这边走来。
“大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芳姐儿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了口。
薇姐儿捂了捂脸,强自镇定。“没什么,喝水呛到了。”
澜姐儿扫了桌子一眼,很识趣的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罗世子去了镇北侯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公主府各房主子们的耳朵里。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当属镇南侯夫人。
“明知道咱们家与镇北侯府不睦,却偏要登门示好,他将咱们的颜面往哪里搁?眼里还有咱们这些长辈吗?!”侯夫人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的。
之前在寺里,为了争一间厢房,两家就闹得不大愉快。后来,镇南侯又设计让镇北侯去南疆平乱,两家的梁子便彻底结下了。
“如今这京城里头,谁不知道咱们两家是死对头?堂堂镇南侯世子,却跑去死对头面前卑躬屈膝,他安的什么心!”
“哎哟,气死我了!”镇南侯夫人捂着胸口,险些晕厥过去。
下人们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的,好不容易才将她给哄住了。
“夫人息怒,世子爷说不定只是走个过场。毕竟,南疆之行,镇北侯可是一道去的,回京之后若是装作不认识,反倒显得咱们理亏。”
“是啊,镇北侯可是在奏折中狠狠地夸了咱们世子爷,登门去拜访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
“世子爷年幼不懂事,夫人仔细教导便是,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侯夫人歪在迎枕上好一会儿,心气儿才顺了一些。“去,派人去将这个不孝子孙给我叫来!若是不给个说法,定饶不了他!”
她就不信了,孝字当头,他还敢忤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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