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又何须她来警告,他只恨不得要警告她一番。但曲小白看起来也不是个会出去乱说的人,警告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曲小白看起来很担忧他,杨凌计上心头,哆哆嗦嗦朝她靠过去,往她怀里钻。
曲小白懵逼了。
他的热乎乎的大脑袋一头就扎进了她怀里,还很自觉地把她的被子往自己身上扯,要不是看他浑身发抖,曲小白真想一脚把他踹飞了。
“凌哥哥,你回自己的被窝里去,乖,好不好,我再也不说吓人的故事给你听了,而且,我就陪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的。”
曲小白试图用哄的。
笑话,哄能好使么?好不容易找着个借口贴上来,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他应享的福利。
曲小白哄了半天,也没有把他哄走,反而把他给惹急了,出了一额头的汗,最后也只能作罢。
不过,好在傻子他够傻,即便躺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逾矩的动作,横不过是把他那修长的大腿硬梆梆的胸肌以及变化明显的部位紧贴着她。
她能对一个傻子做不是人的事儿吗?
不能。
她只能紧闭双眼蜷着她的小身板艰难地让自己睡觉。
杨凌却实在睡不着。软玉温香抱在怀里能睡得着才怪!
而且,他睡不着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条。小丫头得的那三本书,那两本还好说,这本《大凉朝野史》却实在太过危险,他想着,一定要想个办法警告一下小丫头,不能让她因为这本书犯什么错误。
这可是会让人掉脑袋的!原不是一个朱长松陈九那种小角色可比的危险!
一时间他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只能作罢。
小丫头软软的温温的香香的小身板就在怀里,她睡得还蛮香的,他试着揩了一把油。小丫头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他又胆大了些,到处摸了摸。
小丫头睡觉也太沉了些,这都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以后要日日睡在她枕边,不然她被人抬卖了都不带醒的。
后来么,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就贴着小丫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小丫头睡得足足的,先他一步醒来,然后:“啊……傻子!”
尖锐的喊声刺破屋顶呀。
得亏这是在荒郊野外。
杨凌迷迷糊糊睁开眼,“啊?怎么了?”他猛然坐起来。
“没事,你压到我胳膊了。麻烦让一下。”
“哦。”
曲小白已经气结,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晃荡着,穿上了裤子,去了外间洗刷去了。
她气结了半晌,才想起来身上衣裳还是湿的,只能先把衣裳褪下来,谁知刚褪下来,杨凌又回来了,看见她雪白雪白的样子,一时没挪开眼。
“傻子!滚出去!”
小丫头的脑子构造太奇特了,他昨晚都抱着她睡了一晚,她还在意他看她?
但小丫头看样子的确是气得不行,他不能太惹她,还是先退出去吧。
曲小白看杨凌出去了,赶紧换了里衣,到外面拿了块棉布洗面巾,在水里投了投,拧得半干,将身上脏的地方擦干净了,才又回去穿好了外衣。
其实天色刚微微亮,曲小白洗漱过后,便拉上杨凌,先去了河边收网。
杨凌干活自然利索,不大会儿功夫,就已经把网收了上来,今日的收获远胜昨日,不但网到了好几斤鲫鱼,还有四五条大鲤鱼,每一条都四五斤沉,把粘网都差点扯碎。
“咱们赶早市去镇上卖鱼,顺便,再把那几只雉鸡和山猪都带上,一起卖掉。”
曲小白心里很高兴,虽然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算多,但总算是有收获。
杨凌把鱼和雉鸡及山猪主动地装到推车上,然后又把曲小白也“装”到了车上,推车开始往镇上走。
傻子干活的眼力见儿是无可挑剔的,当然,前题是把他目为傻子,如果是个正常人,干这点活就太过寻常了。
曲小白也不挑他的缺点,只要能够不让她操心不拖她后腿,她就知足了,就当她报他的相救之恩了。
乡下人起得早,一路上遇到不少的村民在地里干农活,遇见有好说话的,曲小白就和他们打声招呼,有那些素日就不睦的,曲小白只当做没有看见,闷不做声经过。
自然,也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说一些很过分的话,曲小白捂上耳朵,假装没有听见。
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没得掉自己的身价。
很快,就来到了镇上的早市上,曲小白一眼就瞧见有一些士兵模样的人在采购,忙从车上跳下来,去拉住一个士兵的衣裳,士兵转回头,见是一个农妇打扮的小娘子,凶巴巴问道:“什么事?”
曲小白满面含笑:“这位爷,我这里新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鱼,还有雉鸡和山猪,您要不要?”
士兵往她的车上一打量,“只有这些?”
曲小白笑着:“嗯,少是少了些,可是新鲜呀,您看这雉鸡,还是活的呢。您再看这山猪,多么肥啊!爷,这可是不多见的野味哦,这个时节是农忙时节,都没有进山打猎的,您看看这早市上,绝对没有第二份儿呀。”
曲小白刚说完,就有一个年轻汉子手里拎着几只野鸭在面前经过。
打脸啊。
曲小白立即道:“那是水鸭子,肉可是腥的很呢,哪里有山里的飞禽走兽美味。”
虽然她声音很低,但还是被那年轻人听见,年轻人转回头来恶狠狠瞪着她,害得她不得不赶紧赔罪:“对不起,我不是说您。”
“有病。”
年轻人甩下一句,拎着野鸭走了。
曲小白正要再和那士兵推荐一下,谁知士兵也走了。她无奈地瞥了一下杨凌,“傻哥哥,你说,他为什么不要这野味啊?”
杨凌很想告诉她,傻瓜,那士兵看上去瘦不拉嚓的,一看就不是搞采购的兵,顶多就是个来跑腿的呀,你问错人了。不过,他知道了,会去跟长官说的。
曲小白寻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位置,把车上的货物都卸了下来,然后和杨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蹲下来,等着人来问价。
雉鸡稀少,别说,还真有几个问价的,曲小白想着也不能要太贵了,否则卖不出去,想了想,报了三十文的价格,没想到问价的人连连摇头,走得利索。
蹲了半个时辰,也只是有价无市的买卖。
曲小白有些急了,“凌哥哥,卖贵了吗?”
回答她的是杨凌的傻笑。
她很无奈,不由抚着那只手镯问度娘,“度娘,卖不出去怎么办?”
度娘:“使劲儿卖。”
“XX你个XX。”
想她曲小白,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毕业于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虽然没有接手她老爹的企业,那只是因为她的兴趣在于唱歌,今日若是连个野鸡都卖不出去,那让她老死在闭塞的封建社会里好了。
“哎,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的雉鸡新鲜的鱼嘞,还有一头肥美的山猪嘞。买一只野鸡送半斤鲫鱼嘞。”
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别说,还真有上来问价的。
“雉鸡多少钱一只?”问价的是一个长相富态的中年人,想来是哪个地主家的管家什么的。
曲小白陪着笑:“大叔,雉鸡三十文一只,送半斤鲫鱼。”
“半斤鲫鱼够干嘛的啊?”
“大叔您可以再买点鲫鱼,二一添作五,回去炖个鲜美的鲫鱼汤啊。鲫鱼也不贵,三文钱一斤。”这才是曲小白的小算盘,送半斤鲫鱼不够做一盘菜的,只能再买一些鲫鱼。
“你这小媳妇还怪会做买卖的嘞,成,就买一只吧。再给我来一斤鲫鱼。”
这大叔还挺爽快,成交。曲小白借旁边卖菜大叔的秤,称了一斤半的鲫鱼,用草藤穿好了,给大叔拎着,又让那大叔挑了一只雉鸡。
中年男子给了钱,曲小白双手接过来,笑着道:“谢谢大叔。”
收下三十三文钱,曲小白脸上笑开了花。
这钱拿着,心里踏实,不像之前那五百两银子,她总觉得是个阴谋。虽然最终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她还是觉得不安。
刚送走了大叔,忽然一个穿着绸子料半大褂子,一脸油光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约莫二十来岁,嘴巴歪着,一脸邪笑,上来就对曲小白道:“小娘子,交钱。”
“交钱?交什么钱?”曲小白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杨凌也站了起来,胳膊挡在她面前,虽然脸上傻乎乎的样子,但眼底却是一抹凌厉。
“交什么钱?保护费。”
“我凭什么交保护费给你,你保护我什么了?”
娘的,瞧这人一副二流子的模样,太恶心了。她曲小白岂是向恶势力低头的人?一句话就想让她交钱,门儿都没有!
“姑娘,你还是给他吧,来这里摆摊的,都要交的。”旁边卖菜的大爷说道。
曲小白并不是不听劝的人,但有了第一次低头,以后就必须每一次都得低头。曲小白没有生气,只是心平气和地道:“这位大哥,保护费我不是不可以交,只是您这保护费,有没有官府的批文?如果有批文,我二话不说,这个钱肯定交。”
“哟,还跟小爷我杠上了!批文,有倒是有,但我就是不想给你看。小娘子,你能奈我何?”
油腻男子往前跨一步,一脚就踏在了山猪的脑袋上,使劲地在山猪脑袋上踩了踩,那山猪的脑袋被他踩得都扁了,口鼻里都渗出血来,瞧着甚是可怖。
杨凌气鼓鼓的,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打他,曲小白伸手一挡,把杨凌挡了回来,冷冷地道:“把你的臭脚给我拿开!”
“想让小爷把脚拿开,交钱!”
曲小白瞧着已经被踩烂的猪头,眼眸里怒火愈甚,“我已经说了,想让我交钱,第一,把文书拿来!第二,你现在踩坏了我的货物,你得赔给我!”
她的嗓门儿高,一下子就招来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把她的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旁边卖菜的大爷不忍看她吃亏,劝道:“姑娘,你别较真儿了,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人群里也有人劝道:“小姑娘,他是县里朱老爷的弟弟,人家有权有势的,你还是不要跟他治气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是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吃亏的。”
都是小商小贩,贫苦的人,可怜贫苦的人是自然。曲小白却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一个信息,这人的哥哥,在县衙里当差,还姓朱。
她立时想到,这个姓朱的,多半就是笔吏朱长松的弟弟。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她原主的记忆里,这朱长松的确是有一个弟弟,叫朱长柏,素日介斗鸡走狗游手好闲,仗着他兄长当个小笔吏,竟然横行乡里干这样的勾当,也真是够让人不齿的。
曲小白不欲多事,她一个小小女子,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的,小胳膊的确拧不过大腿,但若是让她就这样认怂,她也是不愿意的。
朱长柏见一圈的人都跟着劝,气焰更是嚣张了,“赔?好啊,小娘们儿,你打算怎么让小爷‘陪’啊?陪吃共睡都可以啊,小爷我是没问题的。”
“陪吃共睡?好啊,姑奶奶不发火你当姑奶奶是病猫呀!朱长柏,你大哥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他那个官威,可不是那么好仗的!”
毕竟是二十一世纪叱咤歌坛的红人,又是企业家的掌上明珠,再明白眼下处境,也挡不住她的火爆脾气。
先痛快了再说!
曲小白撸起袖管子,露出她纤细的小白胳膊,朝朱长柏挥了挥,“今天要么赔姑奶奶的山猪,要么,姑奶奶就把你打成这山猪的模样!”
朱长柏哪里会将一个弱小的小女人放在眼里,曲小白身边虽还有个杨凌,但那个傻大个儿,不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声,还躲到了人群之中,朱长柏已经不把他当个人看,“小爷还就告诉你了,今天,要么就交钱,要么,就陪小爷我睡一宿,小爷就可以免除你的保护费!”
“姑娘啊,你就快把银子给他吧,免得被他欺负了去呀!”
“你快点做个决定,不然,小爷我就替你做决定了!”
“嗖”,人群里忽然发出一声轻响,朱长柏只觉脑后一疼,再一摸,一手的鲜血,“谁?谁他娘的对老子下暗手?出来!不然老子弄死他!”
朱长柏跳脚大喊,人群里却没有一点声音,这些平头百姓看见他脑袋出血,都慌了,一些怕事的已经悄悄溜了,也有一些想看热闹的,也都躲得远远的,并不敢靠近前来。
曲小白瞧见打中朱长柏的,是一颗石子,那打人的手法,神似杨凌,但转头看看,杨凌正安好地待在她身后呢,且瞧他那样子,像是还有些哆嗦,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曲小白恐朱长柏将账赖在她的头上,忙指着人群道:“那个人打的,在那里!他跑了!快追呀!”
朱长柏果然信以为真,捂着头大喊:“在哪里?孙贼,给老子站住!”
百姓都怕祸事会临到自己头上,都急急忙忙四散而逃,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打的他,他盲目地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