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整个城市还没有睡醒，但是接班的医生已经纷纷起床去接替夜班的值班医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查房的时间快到了，杨沐昶和蒋一卓一起到了秦邵阳他们的办公室。

“杨教授，小师妹，你们来啦。”

秦邵阳先看到了他们过来，露出笑容，跟他们打着招呼。

秦邵阳的笑容总是充满阳光，让蒋一卓看到都忍不住被感染，也露出笑意。

陈主任听到秦邵阳的声音，知道他们来了，也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对他们笑了笑，朝他们走过来。

“走吧杨教授，小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杨沐昶也笑了笑，应了。蒋一卓跟在杨沐昶身后，随着一起往病房走去。

有杨沐昶和陈主任在，秦邵阳和蒋一卓都只有乖乖在后面跟着学习的份，因此反而是他们两个人在查房的队伍后面走在了一块。

这样正好方便了秦邵阳跟这位小师妹说说悄悄话，本来秦邵阳今天也只是想邀请小师妹来着，也算是一半的得偿所愿了。

“小师妹，今天怎么杨教授也来了，他一说要来我们几个可紧张了，要是业务方面被专家组组长训了就太没面子了。”秦邵阳一边说着悄悄话，脸上表情还是一派正经，像是专心致志在工作似的。

蒋一卓总感觉像是课堂上跟同桌聊天开小差似的，聊的多八卦的事情都要面无表情。

“他说自从病人数量迅速增多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又是隔离又是受伤的，具体的治疗工作也参加的少了，还是得亲自看看才放心。”

至于杨教授来这一趟真正的原因，蒋一卓也摸不准，不过作为助理总是要替领导解释解释的。

“哦，杨教授还真是挺负责的。对了，小师妹你多大了啊？”

“我今年已经25了。”蒋一卓几乎能猜出接下来的问题。

“那你应该现在正读研究生呢吧？”

“没有，本科还没毕业呢，我高考之后有几年没上学。”

蒋一卓看出秦邵阳其实也想知道在那几年时间里，她在做些什么，但是他也许猜到了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聪明地转了话题。

“本科生就能进病毒研究所当助手，还在最厉害的杨教授手下，小师妹你这不是能力超强，就是运气逆天啊。”

“可能是因为我条件不好，辅导员有实习或者兼职的好机会都会先考虑我吧，也确实是运气好。”

病房里不算安静，他们的声音也放的很低，但是杨沐昶的眼神还是余光瞥到了两个人说悄悄话的动作。

“一卓，你到前面来，这样记的清楚点儿。”

走在前面的杨沐昶，心里一直注意着后面的蒋一卓，从她和秦邵阳一起被落在最后的时候就开始不太高兴。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资历轻的自然要走在后面，也挑剔不出什么。

这便罢了，两个人居然还说起悄悄话了。

虽然这些病人查房并没有什么问题，基本与手中数据没有出入，不需要记录什么，甚至蒋一卓来不来都没有多大区别。

但是为了不让小姑娘被拐走，还是放到自己身边比较放心。

突然被叫到前面，蒋一卓也有点心虚，心想可能是刚才说悄悄话的声音大了，被他发现了，站到杨沐昶的身边之后，老老实实地不敢再多一点动作。

查房过了大半个小时，快到尾声的时候，杨沐昶突然叫了秦邵阳。

“秦医生，这个病人的既往病史和过敏史你知道吗？”

秦邵阳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虽然突然被叫到有些意外，但也对答如流，专业能力十分稳妥。

“这个病人得过胆囊炎，进行了胆囊切除，有青霉素过敏史。”

“嗯，回答的不错，以后说话简单大声点就好。”

杨沐昶这前半句是夸秦邵阳的，但这后半句听起来就有点其他的意思了。

这是在影射批评刚才他们两个说了几句悄悄话吗？可是这又不是课堂，同事之间总没有为了这点无伤大雅的事批评的必要。

大家一时没有说什么，但都在心里悄悄想着这句话的意思。

蒋一卓想，杨教授可能是当老师习惯了，在哪里都习惯性的维持起课堂纪律了，然而秦邵阳也有几年工作经验了，显然并不适合这样。

回到杨沐昶的办公室之后，蒋一卓觉得还是要跟杨沐昶说一下这件事情，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难跟同事之间处好关系。

“杨教授，你今天说师兄的话，是不是想批评之前我们说了几句悄悄话的事啊？”

“怎么？你觉得我说话重了？”杨沐昶的语气有些不咸不淡的，仿佛不太高兴的样子。

“其实批评的话可以私下说的，师兄也毕业好几年了，现在是同事，说起来也没上过你的课，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不合适。”

“说便说了，你这么心疼他干什么，他是你什么人？”

蒋一卓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说话好像句句带刺，但是说不通便算了，下次注意不犯他不高兴的事就得了。

见蒋一卓不再说话，杨沐昶心里更感觉气不顺了。

“这才没认识几天吧，走的那么近不是什么好事。”

蒋一卓的火也被他阴阳怪气的话激起来了，但以她的性子，并不想跟谁吵架，尤其不想在杨沐昶面前暴露自己太多情绪，于是又忍了忍，解释道。

“秦师兄他在工作上帮了我挺多的，他问我几个问题，我没有理由不回答。”

“你倒是一口一个师兄挺亲切的。”

这个杨教授今天是要故意找茬了，蒋一卓的火气也是噌噌往上蹿。

“我叫师兄也很正常的吧，你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就直说，我承认在工作的时候说悄悄话是我们不对，但我认为你没必要因为这个问题揪着不放。”

“没错，我看你们两个人说悄悄话我很不高兴。”

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是我的领导和老师，不代表你就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借题发挥抓着错处不放。”蒋一卓深吸一口气，“杨教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有事再叫我。”

“领导和老师？”

杨沐昶重复了这一句，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走吧，有工作我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