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昶大概是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又回到了病房里来。
看到秦邵阳坐在蒋一卓的床边,相谈甚欢的样子,杨沐昶的嘴角微微有点垂了下来。
怎么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她这个秦师兄就趁虚而入了,两个人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
想起蒋一卓在自己面前倔强不肯服输的模样,再看看她跟秦邵阳聊天时的笑容和偶尔不好意思的样子,杨沐昶觉得心里仿佛有一种郁结之气,很是不爽。
但是想起上次两人因为秦邵阳产生的那次小争吵,杨沐昶压了压情绪,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可不希望再因为其他人跟蒋一卓产生什么不愉快。
“你来啦,秦医生,今天工作不是很忙吗?”
“杨教授,我听说师妹送样本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挺担心她的,就让别人替我一会儿班,过来看看她怎么样。陈主任他们也挺担心师妹的,我来这一趟,回去还要跟他们报告情况呢。”
秦邵阳心想,在现在的市五院,哪里会有谁的工作是不忙的,杨教授这是八成存了赶人的心思。
不过他杨教授借着工作的机会每天都能跟蒋一卓在一起,自己这才待了没几分钟,哪能那么容易说走就走,况且能找到人替班也是真的不容易,不趁这个机会多聊几句岂不是亏大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杨沐昶看出秦邵阳没有要走的意思,蒋一卓也没有要送客的趋势,反而还聊的很开心,心里郁闷的很。想找些工作上的借口让蒋一卓忙起来,主动送走秦邵阳,但目前蒋一卓的身体状况,自己如果真的这样做又显得有些冷血了。
好在秦邵阳虽然不想随了杨沐昶的想法,但也不愿意打扰蒋一卓的休息,因此也只是多待了五分钟,就借口工作忙离开了。
蒋一卓也是真的累了,高温长跑三公里的路她也是第一次尝试,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要随意挑战自己的极限,否则就会像她这样,浑身酸痛,还动弹不得。
杨沐昶只有一个不太方便的左手能用,但即便再不方便,他也没有再让蒋一卓做什么工作。
即便蒋一卓一再表示她没事,可以继续做一些文字性工作,如果坚持不下来一定会主动提,但是杨沐昶太了解她了,她是那种自己逞着强,也不会把本来属于自己的工作留给别人去做。
说不心疼她才是假的。
可是杨大教授虽然各方面都优秀的很,但是还真是没有训练过开发右脑的课程,也就意味着他的左手并不像右手那样灵活,拿着手术刀还可以,但写字还真是别扭的很。
杨沐昶把工作能转过来的就都转到了病房里来做,美其名曰如果遇到蒋一卓没有来得及交接的工作可以直接在病房里交接过来,就不用一趟趟来回跑了。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蒋一卓清楚的很,自己哪里有什么需要交接的工作,平时的工作都是协助杨沐昶,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应该怎么继续,杨沐昶比谁都清楚,哪里还需要她来说。
但是杨沐昶既然这么跟别人说了,蒋一卓也没有给自己上司拆台的理由,也只能由着他把办公室搬到了自己的隔离病房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蒋一卓就看着杨沐昶一趟一趟地回去拿文件,本就不算宽敞的病房被他和他的东西一堆,空间更显的捉襟见肘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没有右手的杨沐昶连正常工作都有些费劲。
本来鼠标在右手使用的时候,食指与中指配合起来容易的很,然而换到左手之后,即便是设置切换了鼠标左右的位置,还是费劲的很。
到了晚上,照例在网络上召开了研究小组内部小会,各自汇报研究进度和问题。
然则几个人都熟悉的很,这样的内部会议也没有固定形式,大多数气氛轻松,甚至偶尔会搞的像茶话会似的。
程菲看到视频里的杨沐昶防护措施做的严严实实的,好奇心便上来了。
“牧场,你这是在病房里给我们开会呢?小助理呢?”
杨沐昶没有搭理他,组织所有人先汇报了正式工作,把遇到的问题在也讨论了一下,完成了会议的主要内容。
正事办完了之后,程菲还是没有忘记刚才的好奇点,又接着问道:“牧场,你还没回答老子呢,小助手呢?你咋还搞的这么严严实实的跟我们开会呢?”
猴子也附和道:“对啊,以前咱们小组开会你可都带着人家呢,怎么今天不带了?”
小红想的多一些,猜到了一些可能性。
“牧场,你的小助理不会是被感染了吧?”
小红这句话一出来,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集中到了这个话题上。
他们对于医护人员感染的后果再清楚不过,一旦小助手成了第一个感染的,那么不仅与她接触的所有医护人员都需要更换隔离,也会挑动在疫情背景下本就已经相当敏感的公众神经。
“今天她送样本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情,恒温箱裂了一条缝,她有感染风险,已经做过检测了,结果估计明天上午就能出来。”
杨沐昶没有仔细说在送样本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人也就很默契地没有刨根问底,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蒋一卓。
猜到杨沐昶应该是在蒋一卓的病房里开会,大家都提出要跟蒋一卓说几句话,看看蒋一卓的情况。
杨沐昶把电脑的摄像头转向蒋一卓,示意她跟小组的其他人说几句话。
他们整个小组的人都很喜欢这个工作踏实,性格沉稳的助手,也多少能感觉到杨沐昶也是对她有好感的,因而也是真的关心蒋一卓的情况。
只是当他们几个纷纷问候蒋一卓,而杨沐昶就坐在她身边时,她莫名有一种远程见家长的感觉。
就像是杨沐昶的家人们听说他的另一半生病了,一大家子人纷纷送来问候一样。
其实,不光是蒋一卓有这种感觉,杨沐昶也有类似的感受。
这种感受,有点奇怪,又让他有些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