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的太谢谢您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张桂花搓着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奶奶很淡定的道:“三天后,你家孙女就差不多好了,到时候带着她来我家,带上上供用的一应东西就行,不要荤腥。”
“好好,一定去一定去。”
乔奶奶弹了弹衣角,阻止了要送出来的母女二人,顺着来时的路走了。
张桂花跟了几步后,最后还是折身回屋了。
这个老姐姐看着比她大几岁,但那双充满智慧的眸子,是她所不能及的。还是听她的话为好。
这么想着,心中决定三日后一定要带丰盛的供品去她家。
再说赵海燕,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晚上才醒过来。
想来的时候,见一家子人都围着她,很是莫名其妙。她依稀记得一点,但要说又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很模糊,无法宣之于口。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饿了不,姥姥给你下碗面条?”张桂花紧张的看着她。
赵海燕点点头,还别说,被姥姥这么一说她还真的觉得有些饿呢。
于是,张桂花跟杨富民出去了。就剩下杨蕙兰,她并不打算将这么玄之又玄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将之前乔奶奶留下的符纸放在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递给她,让她贴身挂着,不许摘下。
赵海燕似懂非懂的点头。
等吃饱了饭再次躺下的时候,赵海燕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梦。她猛的做起来,看着放衣服的大箱子,之前她将那个花瓶和手镯都放在那箱子里了。
梦境……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小荷包。心中实在想确认自己的猜测,当下点了煤油灯,打开了荷包。一张泛着黄的粗糙表纸画着复杂难懂的符号……
赵海燕借着幽暗的煤油灯光,看着那泛着黄的符纸,心中莫名的安定不少。
“得妥善放好。”赵海燕重生后,就不在是无神论者了,这些超越自然现象的东西,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重新将符纸放进荷包里挂在脖子上,想着那个花瓶或许可以再留一留,但那个手镯,得尽快找人脱手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符纸真的很厉害,还是因为有了精神寄托,这一夜,赵海燕睡得格外的舒畅。
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看的张桂花啧啧称奇,昨儿个早上,外孙女那样子她可还记得很清楚的。
吃完了早饭,赵海燕开始剁杨蕙兰早上放牛顺便带回来的猪草,一部分给猪吃,一部分剁碎了跟糠搅拌几下喂鸡。
正剁着,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就见林振宇手里挎着一篮子草走了进来。
赵海燕脸上一喜,立刻放下才道小跑着走到林振宇身边,嘴甜的喊着:“振宇哥……”
林振宇轻轻嗯了一声后,走到她家猪圈才放下手里的篮子,一边将猪草往猪圈里丢,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你生病了?”
赵海燕点点头:“不过已经好了。”昨晚还原地转了个圈,两根辫子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起来。
林振宇没做声,等将一半的猪草丢进猪圈后才小声的问:“是不是那个镯子……”
本来林振宇也不知道,昨天林大勇上工不小心铲到了脚,被人直接送到了杨二叔那又通知了林振宇,林振宇立刻揣着钱去了杨二叔家。
在林大勇包扎的功夫,听杨二婶说杨蕙兰去请“神婆”乔奶奶了。
林振宇心里一怔,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下这个乔奶奶是谁。怎么被称呼神婆。“神婆”这两个字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好的称呼。属于三教九流中最下等的。
杨二婶本就大嘴巴,于是将道听途说的一顿八卦后又说赵海燕那面色,像是中邪了,肯定是出去玩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说完又巴巴说自从赵卫国走了后,杨蕙兰对女儿太放纵了等等……
林振宇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个镯子。那天他们进那屋的时候,林振宇就有种心里发凉的奇怪感觉。
他本来昨天就要来看她的,但林大勇伤了脚,他要照顾林大勇还要去上工,所以就耽误了,直到今天这会儿打完猪草才抽空来看她。
赵海燕听到他的话,笑嘻嘻的道:“哪有,就是前天回来一身汗就去洗澡,后来又吹冷风,着凉了而已。”
见她不说,林振宇也没多问,从怀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她:“我过几天就要去县城报名了,这两天要将家里的事情打理一下,可能没时间来找你了。这个钱你自己留着,以防万一。”
赵海燕没接,她算过了。
不想之前,读中专、大学都不需要掏钱的,都是国家养着,毕业了就分配到单位,拿着每个月30-50不等的工资,日子也算是过的很不错了。
但到了70年代末,尤其是在大**结束后,人心像是忽然之间就浮躁了起来。有人开始走后门,有人开始想歪点子。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而对他们这些学生尤其是高中生来讲,一些优待都没了。学杂费,书本费等等加一块,一个学期要二三十,再加上吃饭等等费用,一个学期下来,基本五十块钱没啥剩余了。
赵海燕算完账后,抬头望着林振宇,悠悠的道:“振宇哥,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我在家不需要花钱,你在县城可不一样。”
林振宇蹙眉,刚想说什么,被赵海燕打算了:“钱我就不要了,等你寒假回来,给我带个礼物吧。”说完,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林振宇抿着嘴,须臾后点头。“那……你的身子没问题了吗?”
“好了,没问题了。”一边说一边又转了几圈,结果头晕的差点摔倒,还好林振宇一直看着她,见她身子歪歪斜斜后,立刻伸手拉了她一把。同时不赞同的看着她。
赵海燕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林振宇又说了几句后,才拎着空空的篮子走了。
赵海燕望着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或许想了什么,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直到张桂花挎着一篮子菜回来,见外甥女傻呆呆的看着远处,心里一拎,难道又犯病了?
当下将菜篮子一放,上前一把将赵海燕揽在怀里摸了摸赵海燕的额头,见温度正好,并没有发烧啊。
“姥姥,你干嘛啊?”赵海燕扭着身子从张桂花的腋下钻了出来。顺手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
“你傻呆呆的看什么呢?”说着又朝外面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啊?
赵海燕小脸一红,当下一跺脚转身回屋:“我回屋了。”
张桂花一脸懵。嘴里嘀咕了几句后,拎着菜篮子来到厨房门前,开始摘菜。
将嫩的菜留下,老的叶子掰掉后对方一起。等所有的菜都摘好了后,将老菜叶子和菜根等扫在一起用一旁的破框子装好往猪圈走去。
一走进猪圈,就看到猪圈的地上还有不少新鲜的猪草。
张桂花疑惑了,女儿早上放牛打的那点猪草早上就喂猪了啊,那这地上的是哪来的?
“海燕,海燕……”张桂花喊着。
赵海燕在屋里应答了一声。
“咱家猪圈的猪草哪来的?”
赵海燕半天没回答。张桂花以为她也不知道,心道估计要么是老伴儿回来过,要么就是女儿回来过。
她也没纠结,将这些放下,留着中午再喂猪,转身拎着菜篮子去洗菜了。
村里有三口很大的水塘,水塘不但要灌溉周围的农田,平日里,各家媳妇都会来水塘边洗菜洗衣服。只有吃用水,才会去水库。哪里水是活水,干净。
不像水塘里,洗菜洗衣服有的缺德的还会洗粪桶。
你说不卫生?呵呵,大家伙都知道不卫生,但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就是这么来的。
但张桂花每次洗完菜回家,还是会用水缸里的清水冲洗一遍。
水塘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洗菜了,都是熟人,相互打着招呼。
焦翠娥也在排队洗菜。水塘里水比较深,一般都会在岸边搬一块很大的石头放着,一来当做洗衣服的洗衣板,二来也可以垫脚。
石头墩子就两个,人一凑巧赶上了,就得排队。
焦翠娥排在前面,见张桂花来了,连忙对她招招手。
“大嫂,你也洗菜呢。”焦翠娥不但洗菜,还洗米。
“可不呢,刚干活回来就得做饭,可比不得你,在家干点家务活就成,多舒服啊。”焦翠娥的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子羡慕嫉妒恨的味道。
年轻的时候张桂花跟焦翠娥就和不大来,主要是性格问题。张桂花属于那种息事宁人不愿意多生事端能忍则忍的性子。而焦翠娥恰恰相反,喜欢掐尖好强,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高一头,尤其是要比张桂花。
当年结婚的时候,杨富民跟杨福坤作为老表,一前一后议亲,恰好娶得还都是一个村的姑娘,于是就有好事者开始比较起来,看谁家闺女嫁的好,但都是一个村的,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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