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清爷家。
“那个,瀛祖,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周瀛儿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头上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发带。
“你……”
“哦,我就住在清爷对面。”
冯添一说完指了指身后那扇门。
周瀛儿没有多说什么,走进屋内,冯添一也跟过去。
周瀛儿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声音也懒懒的:
“巴老师睡觉了。”
他们昨夜那么晚才回来,睡到现在确实也没什么。
“你不困吗?”
“不困。”
周瀛儿的皮肤细腻光滑,一双美目下也没有黑眼圈。冯添一实在想不到她竟然能整宿整宿地不睡觉还能拥有这般神仙颜值。
“瀛祖,我送你回去吗?”
“她住下了。”
巴文清从卧室里走出来,贴着周瀛儿坐在了她的旁边。
还用左手指擦去她嘴角的碎屑。
巴文清的手指触到周瀛儿嘴唇时,她感觉浑身好像突然通入了高压电一样,猛地一抖,然后迅速挪动到沙发另一侧。
巴文清眸中有嗔有痴,话语中没有初醒的昏沉,倒有几分沉醉的爽朗:
“偷吃什么了?”
周瀛儿没有理他,抽了一张纸巾对着自己的嘴角一阵乱揉。
不知道是在擦薯片屑的油,还是在擦没来由的心痒和躁。
“清爷,我珍藏的82年的薯片不见了!”
巴文清惊慌失措地从厨房里跑出来,还真在着急:
“我是特意收集来准备对付心理中心的老鼠的,怎么不见了?”
巴文清舒展着眉毛,向前一趴拿起遥控器,随意找了个频道:
“可能被我家的老鼠吃了吧。”
“这屋子这么干净,哪里来的老鼠?”
冯添一说着说着,目光就落在了正在咔吱咔吱嚼薯片的周瀛儿身上。
她白而直的长腿盘起,仰面靠在沙发上。细长的脖颈因为吞咽微微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在察觉到巴文清的目光后转了过来,盈盈亮亮。
“那个,瀛祖,你在吃什么……”
周瀛儿也大方,慵慵懒懒地把薯片伸向了冯添一的方向,语气痞痞的:
“来点儿?”
冯添一看这熟悉的包装袋,两只手掌张开,左右摇摇:
“不敢不敢,承让承让。”
然后一溜儿烟关上门回了对面他的的屋子。
周瀛儿嗤笑一声:
“82年哪有这个牌子的薯片。”
然后抬手把剩余的薯片都倒进了嘴里。
她正嚼着呢,巴文清突然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起了她的手指,温和中有一丝怨:
“从上周我们见面以来,你和冯添一说过15句话了,但只和我说过14句。”
周瀛儿脸色陡然一变,抽开了自己的手,快步走到卫生间锁上门开始洗手,用了三遍香皂,恨不得再来点儿酒精消毒。
这人竟然还一句一句数着,到底他是机器人还是她是机器人!
~~
周瀛儿从二手车上走下来,又目送着它开向心理中心的方向。
她微微侧脸,深黑的眼珠盯着身后的付腾。
付腾本来以为悄悄站在她身后她是发现不了的,一时间有些窘迫,移开了目光不敢和周瀛儿对视。
周瀛儿也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把落在衣领的长发捋出,就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前走。
付腾鬼使神差地,一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周瀛儿身后。刚才在头脑中想到一半的数学题也不知不觉抛之脑后了。
可能是同学们隔了一个周末没有见面的缘故,高二二班的教室里喧闹得如同集市。
周瀛儿很低调地从后门进去。她脸上虽然还留着浅浅的伤痕,却也不过是白玉微瑕,丝毫遮掩不了她出尘脱俗的高颜值。
这次虽然没有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但还是让后排几个同学看得目不转睛。
付腾是从前门进的,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最后一排那个位置,然后低头默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毕梨正端正地坐在位子上,小声地读着课文在心里默记: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课下注释中写着:瀛洲,传说中的仙山。
“瀛儿,早上好。”
“早上好。”
毕梨悻悻地放下课本,嘟着嘴:
“《梦游天姥吟留别》太难背了叭。”
周瀛儿拉开椅子,扫了一眼桌洞里的牛皮纸信封,快速地收回到书包中。
“你觉得不好背,别人觉得更难背。”
毕梨叹息一声,直接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
“我进教室的时候走过谭鑫身边,听她小声背得可溜儿了!”
“长腿儿,前天怎么唱完就走了?”
杨洵火一般窜到到了周瀛儿面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有事。”
周瀛儿把上午要用的课本从书包中依次拿出,头也没有抬。
冷冷的。
倒是让时时刻刻都像烈火一般的杨洵感受到了凉爽的刺激。
“和你说个好玩儿的。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新闻,前几天有位叫Monster天文爱好者发现了一个有两条彗尾的彗星。Ta给IAU(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发了命名申请,将这颗彗星也命名为Monster。”
周瀛儿拿书的手顿了一下,抬起深邃的眸子看向杨洵:
“你也对天文感兴趣?”
杨洵两只手互相握着,晃了晃:
“是,我选理科就是打算将来报考天文学专业。”
毕梨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课本:
“两条彗尾的话,不就像是头上长了两只角一样吗?”
杨洵思索一般托着下巴点点头:
“不错。所以命名为Monster吧,翻译过来正好是怪兽的意思。”
周瀛儿翻到了那篇《梦游天姥吟留别》,凝视着开头那句“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杨洵看着周瀛儿看课文看得认真,就凑过去瞄了一眼:
“瀛洲,传说中的仙山……所以,瀛儿就是仙山里跑出的仙女吧?挺搭的。”
毕梨也认真地点点头:
“分析得很有道理。”
周瀛儿苦笑了一下,合上了课本。
她一年前拼死拼活逃离的可是地狱,而她这对黑色的犄角,可是怪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