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宗刚进逍遥王府,眼睛便在四周转了转,周元何指了指南边。
萧文宗跟着周元何慢慢的走向斜阳阁。
斜阳阁外面,小土正在将屋内的梳妆台搬到院内。
“小姐,我真的可以化妆吗?”
“当然可以。”
院墙高耸的庭院里春莺啾鸣。
小土梳洗完毕,楚慕慵懒地坐在铜镜前,看了看小土,将小土放在铜镜前,
楚羡玉手芊芊,兰花指微翘,打开妆奁,香炉氤氲,微风习习。
小土好奇的看着一样有一样的妆盒。
“是不是将所有的都涂在脸上,便可以美美的了?”小土激动的用双手捧着脸,脸上挂满痴笑。
楚羡轻笑,“适量才可,过多过少都不可,少一分则少韵味,多一分则多了刻意。”
她摸着小土的脸,“到底是还小,脸上都是稚气。”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小土自言自语。
“这又是想起什么了?”
“丑奴儿,小姐,这首诗叫《丑奴儿》,小土此时正是丑奴儿。”
楚羡拿出一个彩绘云气纹,辅以锥画的盒子,里面装着桃花粉,用手指腹部慢慢的将粉拍到小土的脸上。
小土紧紧的闭着眼睛,嘴巴期盼的闭成一条直线。
眼睛后面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楚羡看着小土笑着的样子,眼睛慢慢的湿润,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单纯快乐,心里都是对爱人和以后事情的幻想。
“怎么了,小姐?”
小土闭着眼睛看迟迟没有动静,楚羡闭着眼睛微微摇头,生生将眼泪吞下,“无事,我是看,小土笑的好看,想小土此时究竟是念着谁呢?”
小土嘟起嘴巴,“小姐又在笑话我,难为情。”
楚羡用手轻轻的拍着小土,“好了,上妆了,刚才你笑的褶子都出来,不那么好上粉。”
小土赶紧将自己的表情归于平淡,硬生生的控制着面部没有表情。
“就在前面,二爷!”
周元何急匆匆的带着萧文宗走着。
“诶,你这厮,心急什么?”
萧文宗不悦的看着周元何走在他前面。
“二爷,马上就到了。”
周元何转到萧文宗身后,一脸谄媚。
萧文宗甩来扇子,白了周元何一眼,“真没个规矩!”
“斜阳阁,倒是个好名字。”萧文宗感叹完后,大步走到院内,院内轻轻的燃着梅花香,顿感明心见性,空灵虚静。
“静坐一炉香,万事可思量,这香味真妙。”他赞赏的低着眸子,用鼻子记住这样的味道,“香为性性之所欲,不可得而长寿。”
“原来,二爷喜欢香,小的府上有龙涎香,明日便差人送去。”
萧华庭摆了摆手,便将双手背在身后,信步走入斜阳阁。
周元何跟在后面大摇大摆着,却被萧华庭的手拦住去路。
“等一等。”
原来,他看见个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的妙人正帮一个小丫头上妆。
这是从未见过的景色,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还让周元何出去,免得发出声音。
周元何咬着后槽牙笑着站在斜阳阁门口。
晓日穿隙明,开帷理妆点。傅粉贵重重,施朱怜冉冉。柔鬟背额垂,丛鬓随钗敛。凝翠晕蛾眉,轻红拂花脸。满头行小梳,当面施圆靥。最恨落花时,妆成独披掩。脸上的粉已服帖。
小土偷瞄一眼镜子,笑了笑,又低着头。
“小姐,像只发霉的土豆!上面白白的,可是还是能看见黄黑黄黑的皮。”她身体缩成一块,“是小土东施效颦。”
楚羡捧着她的脸,将她的脸抬起,“其它的还没有化,还需粉再吸收会,等等就好。”
打开铜胎画珐琅花卉纹眉盒,少女杂乱的眉毛,就像是思春时杂乱的心。
用小梳将她的眉毛梳好,拿出镊子,三分力气拔掉多余眉毛。
“呜~小姐,好疼,在做什么。”小土的嘴巴夸张的下扬。
“要把多余的眉毛去掉。”
她手继续处理着。
“呜~小姐,我不化了,坐的久,现在脖子都硬了,我还是喜欢练功夫,为什么做美人如此难?”
“是难,女子一神一态,走路姿势,身材都需经自身好好培养,才可有她的味道。”
“唉。”小土垂下头,“到底是没那个天分,小土还是去挑水吧!”
楚羡一把将她按住,“不可!今日须化全妆,只要眉毛画得好,小土以后就会有大大不同。”
小土郁闷,“小姐看着柔弱,力气也是不小哩!”
萧文宗在门口看着,嘴角微微上扬,如此景色,他从未见过。
到底女儿家的面貌多,可这一面,恐怕此生就这一回了。
“小姐的眉毛是什么?小土要一样的。”
“是小山眉。满翠目,山色朦胧,姿态掬雅慵。我是小山眉,晨早初醒,当山额,慵懒可掬的似笑还无。小土更适合秋娘眉。”
“可是秋娘眉,听上去像是已婚妇人,小土还是小女子。”
“风流清韵,灵秀柔美,清纯不失妩媚。一挑秋娘眉,妍笑还初,倾国倾城倾世人,管他俗世多闲语。此为秋娘眉,小土虽小,但长大一定是美人。”
小土只是皮肤黄了些,长年风水日晒,若是在这斜阳阁,久久不见太阳,再加上内养,皮肤白里透红,自然也就是个美人坯子。
“那小土长大以后再画!”她挣扎着又要站起。
楚羡又将她摁下,“年岁不同,妆容不同,这个年纪有这个年纪的妆容。”
小土视死如归的闭着眼,如坐针毡,等着将妆画完。
楚羡在画完整装后,在面颊、嘴角、眉角处贴有花钿。
“女十一娘”妆容繁复,颇有些青春年少的俏皮、爱美的情趣,画在小土脸上正合适。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
小土听言,如同只刚睡醒的懒猫,伸了伸胳膊,“好咧,终于画完了,可以回去睡大觉了,这化妆坐着,太考验人了,比扎马步,站桩还累人。”
小土像阵风一样往外逃去。
楚羡对着她招手,“照照镜子再走。”
小土回头倔强的说了声,“不!”
便感觉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姐院子的墙也是软的?”
她用手摸摸,“不对,小姐院子里的墙不会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