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不是……”正欲辩解。

萧文宗上前走两步，立于萧殿武面前，“父皇，其实大哥的意思，儿臣明白，秦昭襄王在位期间，蜀郡郡守李冰率领蜀地各族人民创建了都江堰这项壮举。都江堰水利工程充分利用当地西北高、东南低的地理条件，根据江河出山口处特殊的地形、水脉、水势，乘势利导，无坝引水，自流灌溉，使堤防、分水、泄洪、排沙、控流相互依存，共为体系，保证了防洪、灌溉、水运和社会用水综合效益的充分发挥。纵观现在朝廷之上，并无一人有此本事。”

萧殿武自上而下的打量着，面前的萧文宗，“朕忧不再此。”

“父皇，南方络牙之处，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人或成鱼鳖，此状谁不心寒，河工、漕运、盐务、税关，河工其腐败现象可谓触目惊心、动人心魄。民间常说，‘文官吃草，武官吃土’此话也不无道理，水利工程，主要工作是筑堤建坝，钱主要是花在筑堤建坝的物料和人工上，可父皇可曾想过，洪灾总是治好了又犯，除天灾外，人祸亦然在。”

萧殿武一直认为，水至清则无鱼，何况大臣，经常购置一些古玩珍宝用来上贡等等。这样其实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不需要动用国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其他的都是附属品，如土地、钱财等等。只要有权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财富，所以，在他眼中，天下的统治权才是第一位的。

“水至清则无鱼，文宗啊，要是一个大臣如此清廉，上不为权势，下不为名利，你说他图什么？”

自古以来身居高位的人就一个通病，那就是疑心重，有时候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相信，萧殿武也是如此，因为楚相的正直不阿，不为权势，就认为他另有目的，视他为眼中刺多日。

“父皇说的是，如果不图银子，怕是为了更大的权力，就像楚相……”萧文宗知道他疑心重，便继续推着他的话往下面说。

萧殿武听到楚相脸色一变，立马换了话题。

“在儿臣看来，朝廷对于检查体系是很严格的，首先是对工程经费制定了严格的标准，包括河工物料，木、草、土、石、稽料、绳索、石灰等的购置、数量、规格，各种工程堤、坝、埽、闸、涵洞、木龙等的施工规范和用料，等等，都有明确的标准，以大法的形式出现。”

“二是对工程款报销规定了严格的手续和时限。三是已建立起审计制度，工程经费审计由工部都水清吏司负责，国家财政拨款的工程经费，在五百两银子以内的，每年工程项目造册备案，完工后稽核、估销，工料银超过一千两的岁修和抢修工程，要奏报父皇批准，另派大臣督修。四是审计之外还有监察部门，监察御史对工程款拨发、开支是否合理进行监察。”

我朝有地方监察御史增为二十二道。御史对水利工程建设和管理的参与，包括派遣出使水利工程建设的管理职务，行使工程建设、管理及重大事故的人事和财务稽查等。历史上，御史发挥了重要的稽查职能，并握有相关官员的奖罚升谪的大权。御史只对皇帝负责，独立行使监察权，还经常被派去巡视各地。”

“水利工程已过了这些年，管理制度健全，只是，实际执行效果不佳，否则不会出现各种严重的贪腐现象。官场各系统都贪腐成风，河工腐败不过是其中的一环而已，其贪腐所得也在官场内部进行了再分配。”

“哦？继续说下去。”萧殿武眼睛一眨不眨的听着。

“比如到上级报销工程经费需要跑部钱进，交纳‘部费’，省部派人赴户部领款，每万两被扣两百两，实际上就是‘部费’二分；又如，河道衙门聚集的淮安，位处交通枢纽，官员南来北往经过此地，地方官负有接待任务，过客、游士之余润、馈送京员、过客，实际上就是接待费，官场人人有份，取消等于人人利益受损，因此是不可能取消的。因此官官相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周元何在一边听着，也上前，“皇上，南河岁修经费每年五六百万金，然实用之工程者不及十分之一，其余悉供官吏之挥霍。其奢汰有帝王所不及者。”

“帝王？”萧殿武看着周元何和萧文宗，“好，甚好啊，虽不及吾之位置，却能享吾之福气。”

“父皇，儿臣还听说，每岁经费银数百万两，实用之工程者，十不及一，其余以供文武员弁之挥霍，大小衙门之酬应，过客游士之余润。凡饮食衣服车马玩好之类，莫不斗奇竞巧，务极奢侈。”

萧文宗继续说着，“大哥此处来的银子，都是从这些官员身上搜刮来的，现在只是第一步，要让他们认为大哥已经对他们放心，之后再慢慢的下功夫。”

“皇上，此时围绕着水利工程，实际形成了特殊利益集团———‘仰食河工之人’、‘食河之餮’。利国家之公，则妨臣下之私，固古今通患哉！水利工程之腐败，个案尚可查处，特殊利益集团一旦成型，则治理就是政治问题，而不简单是法律问题了。但若是都查处，朝廷恐怕是有打动乱，不如从内部破坏，一点一点的瓦解他们的利益组织。”

萧殿武摸着胡子，听着他们的言论。

皇太子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些大臣，一边将银子交给我，一边在奏折里面参奏，此心可真是当诛。只能用此方法，将他们其中最无本事的人揪出来，对此人进行最为严厉的刑罚，其他人，若是用着得力，杀鸡儆猴即可。”

萧殿武站在大殿中央，衣服在风中摇曳着。

他看着底下一直说话的三个人，慢慢的理着他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