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呆滞了，就连退回去的颜玉卿也有些惊讶，林寒果然无愧于自己才子的称呼，就这一首诗足以让他扬名青史！

张口就来？！写诗不需要酝酿，不需要思考吗？

“啊哈？没想到朕还在无意间帮了你的忙？罢了，这一次算你通过了，你们也回礼吧，朕的话还是说话算数的，尔等这些人只要有一首诗堪比林寒，诗词歌赋这一项就算林寒输......入座吧......”

宁皇虽然眼底露出了有荣与焉的自豪，但嘴上却并没有丝毫留情的样子，他十分清楚，正是因为林寒是他的人，他才需要严格要求林寒，只要这样林寒的这个状元才能不沦为别人的笑柄！

很显然林寒至此的表现并没有让宁皇失望！甚至大大的出乎了宁皇的预料......

颜玉卿愣了一下，像活了他这个岁数的人已经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很少因为外界的些许事情而动摇本心。吃的盐比这些个小年轻吃的饭都多，走的桥比小年轻们走的路还多，说的就是颜玉卿这种人。

在大宁朝活的久本就很了不起，更何况还是活的久的大儒？活久见说的就是颜玉卿这样的人物，所以在长安城疯传林寒才华冠绝古今，颜玉卿的内心没有一点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记得上一个被称为才子的家伙还是他这个老头儿送走的，走的时候才四十岁，祭文他还看过......

但林寒刚刚吟出的一首诗却让颜玉卿的眼皮微微抬了抬，若不是林寒吟诗前那一番解释的话还有宁皇的表现让颜玉卿信服，他还真有些不信就是刚刚这个不知礼的小子竟然有如此远大的志向，老人不由的吧唧嘴多看了林寒两眼。

貌似这个才贯古今的林寒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林寒若是知道了杜甫的这首《望岳》在颜玉卿的心中只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话，绝对会哭出声来，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探讨的是治世之道，所有的诗词不过是小道罢了。

其他士子停了宁皇的话，脸色却一个个的黑了下来，林寒刚刚的表现简直震撼人心灵好吧，且不说诗的质量本就是上上之选，就说这个速度已经无敌了吧，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据说林寒在江南之际也曾经来了这么一次，大家一开始对林寒的传言大抵都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以为林寒八成是在作秀......

但是林寒刚刚《望岳》一出，四座皆惊，宁皇刚出题林寒转眼就给出了答案，连走七步的时间都没用，林寒的表现岂是妖孽二字能形容的。

莫不是宁皇和林寒早已串通好了合伙坑他们的？所有参加殿试的士子心头不免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不怪他们如此想，实在是林寒的表现太过妖孽了。虽然这些士子也知道不该如此非议君上，但还是忍不住暗暗想到......

就在众多士子心中酸溜溜的诽谤一二时，一个中气十足又让人无比信服的声音打消了这些人诽谤的念头，或许也可以说替林寒除却的后顾之忧。

“小子......老夫前些时日借着休沐日登山远望，却发现一个有趣的景象，京城的桃花已然凋零过了花期，山上的桃花却刚刚盛开，如此奇景可成诗焉？”

林寒还没有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就听到身后颜玉卿带着几分考校的声音，他也看出了其他士子脸上的异样，同时也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宁皇和林寒窜通好的，故而有此一问。

颜玉卿登高在长安城士子之间也算是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当然那个时候林寒正闭门思过呢，这时听颜玉卿亲口提出来，赶考的士子们看林寒的眼神同情中夹杂着羡慕。

同情的是林寒八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被宁皇刁难不说还要被颜师刁难，羡慕的是当世能被颜玉卿刁难的人可没几个，若是......万一林寒真的能通过考验，那么林寒成为颜玉卿门徒几乎是板上钉钉。

半个圣人的徒弟，想想就心驰神往啊！

“可......不对之处，还请宗师品评一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林寒停住脚步脸上好似露出思索的表情，随后轻轻的吟唱出前两句诗......

底下一同参加殿试的士子一阵哀嚎，且不说诗的质量怎么样，林寒这张口就来的本事着实让他们备受打击......

林寒竟然吟出来了......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底下的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苦笑，什么南北士子之间的恩怨，什么一鸣惊人。看着身形定格在过道处林寒的身影，这一刻心中的其他想法统统烟消云散。

就好像两拨人打的正酣，突然天上飞过一个超级赛亚人，一个大招过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颜玉卿却并不像参加殿试的小年轻们，林寒这两句开头与之前那一首可是有些差距的，不过切入的点有些耐人寻味，林寒是站在颜玉卿的角度来作诗的，难不成自己的想法还能被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给洞悉了不成？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宣政殿也安静了下来，好似无论上到宁皇下至参加殿试的士子这一刻都不敢打扰林寒的思绪一般，诗的后半部分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随着林寒的声音落下，安静化作了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宁皇腾的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黄公公的拂尘一个没握稳差点掉在地上，颜玉卿的拐棍顺着手滑落在地，方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好......好一个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若非老夫还没糊涂，老夫真以为你小子随老夫携手同游一番......一诗道尽胸中意，快哉，快哉......”

颜玉卿压根没管掉在地上的拐杖反倒是细细品味起了林寒的诗，读到兴起时，不由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其他人若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绝对会被当做不知礼，但若是放在颜玉卿的身上那就是随性而为了。

连大宁律都管不了的年纪，就算是在这里撒泼打滚宁皇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颜玉卿的身份还不一般......

讲道理林寒刚刚这一首《大林寺桃花》比起《望岳》来说的确差了点韵味，但奈何《大林寺桃花》说到了颜玉卿的心里，好诗也是对人的，很显然对于颜玉卿来说，‘人间四月芳菲尽’更符合他的口味。

“好小子，外界传扬金陵才子林寒才华横溢，老夫还多有不屑，现在看来当真是老夫孤陋寡闻了，为此一诗......他日若到老夫府邸，当得清茶一壶......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是遇到了忘年交......当真快哉！”

颜玉卿笑了笑给宁皇行礼退了回去，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宁皇苦笑着看向了林寒，本想刁难林寒一番反倒是给林寒帮了倒忙，结果颜玉卿题目一出宁皇心中已然有搞砸的准备了，结果林寒再一次展现出了自己妖孽的才华，完美的通过了颜玉卿的考验，顺便把宁皇也吓了一跳。同时宁皇看向林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羡慕。

颜玉卿的茶可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上的，首先颜府的大门就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进去的大多是颜玉卿的晚辈，哪有长辈亲自替晚辈奉茶一说？宁皇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明白颜玉卿嘴里的这一壶茶到底有多么珍贵。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宁皇亲临，哪怕是号称天下士子出林府的林倬林俭兄弟二人到了颜玉卿府邸都未必能讨的一壶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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